第22章 亡灵国

灰黑色的浓雾让我看不清前方，威廉说这是亡灵国特有的产物，这不是天然雾气而是死人产生的怨气，亡灵是不需要用眼睛看东西的，他们到处飘荡，就算看不清前方，也可以穿过任何东西。亡灵不吃不喝，他们这种生物一般没有意识，主要是被人操控从事一些重复性的工作，是大陆最受好评的劳动力。

        其实像威廉这种有自主意识以及法力的亡灵法师挺少的，除非死前执念极深，不然过个三五年的无意识亡灵就会消散。桑塞国被老国王下令重复着他们生前的活动，不然他们就会意识消沉，加速消散的过程。

        “噢，那不是我们的前国王｀翔翔果王｀吗？”路上一个卖烤串的亡灵上下打量威廉，指着装我的麻袋说，“这么久不见，沦落到捡破烂了？”

        “不是破烂，是我老婆！”威廉满不在意，拿出我的头骨，炫耀般捧在掌心向那卖烤串的展示，“看，我老婆漂亮吧？这骨骼这质地这样貌，绝世美人，没人反对吧？”

        “你老婆真是骨感美……”卖烤串的明显被噎了一下，“我们的前魅魔王后呢？如果一定要我说，我觉得还是前王后漂亮。他的美貌我们没有谁质疑，只是今天这骷髅就……不过您身为亡灵，亡灵配骷髅，倒是绝配。”

        “他就是以前的王后，不过最近不好好吃饭，身体清减了不少。”威廉似乎一点也不生气，“魅魔有魅魔的好，骷髅有骷髅的好，我想你这单身亡灵怕是永远也体会不到，你看呐，你这烤串都成双成对，你却孤单一亡灵，真是可怜。”

        “……”烤串亡灵气得烤糊了好几串。

        我没憋住笑，在麻袋里咯咯作笑。威廉带着我回到以前的宫殿，他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样也省的和以前被我毒死的兄弟和父王见面。亡灵这种形态不好攻击，也不会轻易由外力消散，只能慢慢等那股子怨气消失，所以那卖烤串的才敢那么挑衅威廉。

        “你怎么就散架了？”威廉把我倒在床上，好久没躺那么软的床了，真舒服，“你知道我生物学得垃圾，骨架这一块更不用说了，我没法把你拼起来的。”

        “你试试吧，不管什么事，重要的总是迈出第一步不是吗？”我鼓励着威廉，“很简单的，你看我的头是上面的部件对吗，然后是脊柱，四肢你总该能认出来吧，先拼个框架，细枝末节我起来了自己拼。加油，亲爱的威廉！”

        “好吧，我试试。”

        然后我的胯骨被当成肩胛骨，拼错了位置，接着又是左右脚错位，最无语的是把我拼成了一只螃蟹，之后是乌龟、蜗牛，反正不像人就是了。

        “拜托，我是人形魅魔啊，不要这么离谱好不好？”在被拼成一只鸟的时候，我忍不住发怒，“啊啊啊！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我不是积木玩具，你用心一点好不好，至少像个人形好吗？”

        “不过真的很好玩。”威廉举着我胳膊晃了晃，开心得像个孩子，“你要不要也试试，超级解压。”

        午夜时分，他总算把我拼好了。我起来给自己骨架加了一个加固咒，并且暗自决定每三天就要强化一下自己的骨头，我可不想就此沦为一个幼稚鬼的玩具。

        “路易斯，你为什么不恢复成以前的魅魔状态？”

        “哦亲爱的威廉，这真是一件悲伤的故事。”我心想该编个什么理由呢，“我被人残忍地杀死了，皮肉尽失，现在这种苟延残喘的状态，怕是不能支撑多久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金葡萄吗，就是因为它是生血肉方子的药引，如果找不到，我就算生出一身皮肉也只能维持一晚。”

        “一晚也成，让我爽爽。”威廉勾起我的下颌骨，不怀好意地笑，“不然你试试亡灵的的精华对你有没有用，反正你现在死了，万一死物对你这死魅魔有效果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变态？”

        “人呢总是要变得，我死了之后心理确实不太正常，”威廉的魂火倒映在我的魂火里，“而且你现在这副样子在我看来，实在是秀色可餐，试试吧？”

        “我拒绝。”我后退几步，“我已经清心寡欲了，从今以后做一个好魔，我劝你不要这么变态，你知道扁泰老树的故事吗？”

        “没听说过。”

        “从前有棵树，叫扁泰老树，它身为树却一天到晚想着魅魔的事，没错，他得了物种认知障碍，它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魅魔，并且还付诸行动，后来，在和一种植物害虫谈恋爱的时候被吃掉了。所以，威廉你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树木一定要注意自身病虫害的防治？”

        “不是。”我扳开捏着我下颌骨的威廉，“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定要认清你自己，不要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你以前是人类，现在是亡灵，快乐工具都是气态了，你还有什么资格东想西想，不如早点洗洗睡吧。”

        “你就在这里待着，”似乎被戳中了痛处，威廉跑了，走之前对我说，“哪里都不许去！”

        过了很久，修勾回来了，带着一身血。我心疼地摸摸他的头，给他包扎，问他是不是被叔叔打的。

        “老婆，呜呜呜，可恶的黑巫师把你送给我的项链抢走了！”修勾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连忙避开，“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吊坠，你说带上就可以做梦，我梦到了好多咱们小时候的事，我打不过他，我不是故意弄掉的，对不起……”

        上次那个项链，是我做的睡觉模拟器，怪不得那天我睡着了，还梦到了以前的事，不过叔叔抢走这个干什么，对他来说根本没用啊？不过这东西可以读取梦境，这么说他就能看到我以前和村民交易以及和威廉在卧室的事了，不妙啊，我直觉叔叔一定会气死，他认定是我背叛了他，现在看到这些画面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不就是妥妥的证据？但是哪有人用前世的身份限制今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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