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午后，享用了鲜嫩美味雉鸡肉的一行人继续赶路。
到了晚上，他们果然要露宿了。
沈仙卿第一次露宿，不以为苦，很是兴奋，坐在篝火旁，听护卫们说江湖故事。故事配着暗夜、火光，虽然不曲折离奇，但充满了江湖风味，他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能遇到村落和镇子了，或是借宿农家或是住客栈，方便了很多。
八天后，他们到了落英城。
转让铺子之事被安排在明日。
在住宿妥当之后，沈静轩带着两个孩子走上街头，观览落英城景象。
无情一直拿着剑。路人看到，不免多看几眼，或许是看三人装束体面，觉得给孩子配把剑玩一玩不是什么新鲜事，无人上前多事。
忽然，人群避让。
沈静轩抬头，看到前方有一面镖旗飘动，知道是有镖局的人过路，护着两个孩子退到道旁一处铺子前。
不一会儿，镖车经过，镖师威武，坐骑雄壮。
沈仙卿问道：“爹，这是哪家镖局啊？”
沈静轩指了指那迎风招展的旗子。旗子上有一头狮子像。
他道：“金狮镖局的。”
沈仙卿又问：“金狮镖局厉害吗？”
沈静轩道：“听说是南方第一镖局。”
沈仙卿道：“哦，那就是很厉害了。能请得动金狮镖局保镖，那所保的镖多半不得了，不知道是什么呀，金条、珠宝？”
沈静轩道：“那怎么能为外人知道呢。”
沈仙卿道：“人逢让道，真威风！”
沈静轩道：“普通老百姓，谁敢惹武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沈仙卿问：“爹，你请过镖局吗？”
沈静轩道：“咱们家的东西塞牙缝都不够，哪里用的着镖局。”
父子两个说话间，镖局的人已走远。
风送香甜味道。
沈仙卿嗅一口，笑道：“好香啊，爹，咱们去买点心。”
三人前行，进入一家点心铺。
沈仙卿奔到柜台前，找到掌柜的，问道：“掌柜的，哪些是你们这儿有的，别的地方没有的点心啊？”
掌柜的是个老头，低头见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心道：“这娃娃真好看啊。”笑道：“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啊。”
沈仙卿点头道：“是啊，路过。”
沈静轩向掌柜的作个揖，笑道：“掌柜的。”
掌柜的回个礼，见其打扮，就知道是上门的生意，跑不了的了，走出柜台，和和气气道：“要数我们落英城的点心，最好吃也最有名的，就是落英糕了。”说着，取出一块落英糕，用油纸托着，递给沈仙卿，让孩子尝一尝。
沈仙卿道：“一块就够了。”阻止掌柜的给无情再拿一块，托着手里这块，送到无情的嘴边。
无情微微俯身咬一口。
沈仙卿问：“哥哥，好吃吗？”
无情山庄在江湖上名气太大。
他们约定好了，在人多的时候不叫全名，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无情点点头道：“好吃。”
沈仙卿将剩下半块塞进嘴里，甜笑道：“嗯，好吃的。”仰头道：“爹，买这个吧。”紧接着问掌柜的：“掌柜的，这落英糕能放多长时候啊？”
掌柜的道：“现在这时节，放个七八天不成问题，再长不见得坏，可味道就不好吃了。”
沈仙卿又问无情：“哥哥，你喜欢吗？”
无情点头。
沈仙卿道：“爹，那咱们今儿先买两盒，等办完事，临走的时候再给娘买，成吗？”
沈静轩心说：“你就不问问你爹爱不爱吃。不孝子啊。”点头道：“成。”
沈仙卿又挑了几样好带的点心，准备回去装进零食兜。
出了点心铺子后，三人接着逛。
然后，他们听到一个消息：城里王员外过寿，请了有名的弄玉班。王员外慷慨，求个喜庆，让想看的人都去看，就在今晚，不收钱的。
沈仙卿想凑热闹。
沈静轩想着晚上无事，出去看场戏也好，就答应了。
岂料，一直话不多的无情这时开了口。
他道：“别去！”
沈仙卿和沈静轩都讶然。
沈仙卿问：“哥哥，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去了，在客栈陪你。”
沈静轩闻言，暗暗摇头：“这是中了迷魂汤吗？千依百顺的。”
但他直觉，无情不让沈仙卿去看戏是另有原因的。但在大街上，他们总不能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若是被人将话传到王员外府上，在人家喜庆的日子给人添了堵，不太合适。
他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客栈吧，有话回去再说。”
回到客栈后，关了门，沈仙卿急问：“无情哥哥，为什么不能去啊？弄玉班有问题？”
无情道：“弄玉班表面上戏班，实则是一帮杀手。”
沈家父子惊得睁大了眼睛。
沈仙卿问：“你怎么知道？”
无情道：“我爹跟我说的。弄玉班为了培养手下，会偷偷拐走适合练武，长得好看的孩子。”
沈静轩道：“无情庄主没管管？”
无情道：“我爹不管闲事。”
沈静轩无话可说。
沈仙卿问：“报官呢？”
无情道：“官府没本事拿下弄玉班。弄玉班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行事不留痕迹，就算有人怀疑他们，也抓不住把柄。”
说到这儿，无情凝视沈仙卿，说道：“我功力尚浅，打不过他们，别去！”
沈仙卿当然不会去了。
沈静轩思虑周全，问道：“既然弄玉班已经来了这里，为了挑孩子，会不会提前派人出来物色？”
无情道：“我爹没说过。”
沈静轩对无情庄主的行事风格也没辙，为了儿子着想，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一趟门，把你丢了，我怎么跟你娘交代。仙卿，你明儿也不用跟着我到处走了，老老实实跟你无情哥哥在客栈藏着，明天办完事，咱们立刻走。吃饭就在屋里吃。”
沈仙卿点点头。
他将一盒点心推给爹，说道：“爹，你拿去分给各位叔伯吃吧，我不出去了。”
他所说的各位叔伯是同行来的马夫和护卫。在人情世故上，他是学得挺好的了。
沈静轩“嗯”一声。
然后，他见无情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上有一柄剑的图样。
只听无情道：“这是无情山庄的令牌，你带身上，江湖人见了，会给几分面子的。”令牌自然是交到沈仙卿的手上。
沈仙卿问：“无情哥哥，那你呢？”
无情道：“旁人看到我的剑法就知道我是无情山庄的人。”
沈仙卿将令牌挂上脖子，塞进衣襟里，抬手拍了拍。
沈静轩道：“多谢少庄主。”
无情道：“伯父不用客气。”
沈静轩放心不少。
次日，沈静轩将两个孩子留在客栈，早早出了门去谈转让铺子之事。
他打听到，弄玉班要在王员外家连唱三天。
为了能尽快离开这块是非地，他没跟买家扯皮，没在乎少赚了不少银子，痛痛快快签了契约，跟官府过了文书，将转让之事办妥，推了午间的饭局，买了要带给夫人的糕点，立刻返回客栈，收拾人马，离开落英城。
车夫和护卫不懂自家老爷着急什么。但他们是给人办事的。主人家怎么要求，就怎么办，反正不会亏了他们。
直到赶出了四五里路，一行人歇下吃晌午饭。
他们才得空问问沈静轩缘由。
沈静轩如实说了，自然引起几人吃了一惊，同时，更能理解沈静轩的心情了。
他们家这位小少爷长得跟仙童似的，就算不会武功，也必定是抢手的，被人盯上，就麻烦了。他们虽然在沈家当护卫，但大多都有些江湖阅历，很是明白，戏班子要漂亮孩子不一定只让人唱戏的。
回程都是走过的路。一行人的速度比来时快很多，每天能多走一些，就多走一些。
六天后，一行人回到了凤栖城，回到了沈家。
赶路虽然急切，沈家父子两个也没忘了在城外缓一缓，打了几只雉鸡。
沈夫人听到父子两人一直惦记着自己，欢喜动容：有夫如此，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沈仙卿和无情各自去收拾了。
沈静轩跟夫人聊一路见闻，少不了提到弄玉班。
沈夫人在嫁给沈静轩之前是走过江湖的，见识不低。
她知道有这样一伙儿杀手存在，但不知道其跟弄玉班有关系。
她道：“原来如此，难怪那伙儿杀手一个个男的俊，女的美，竟是跟戏班子有关的。”
沈静轩道：“夫人，你碰见过？”
沈夫人点头。
沈静轩急问：“他们很厉害吗？”
沈夫人拍了拍夫君的紧张的手背，说道：“我碰见的那人武功并不是特别高明，但杀人的手段比较特异。”
沈静轩好奇问：“如何？”
沈夫人斟酌道：“那人是伺候完主子之后将人杀害的。”
沈静轩皱起了眉。
沈夫人叹道：“寻常伶人也要伺候人的，他们以戏班为幌子，怎么会不做这种事情呢。况且，那本是杀人的好时机。”顿了顿说道：“我当时还以为那杀手是被逼无奈，羞愤之下，将人杀害，被他花言巧语，声泪俱下骗了过去，后来，行走江湖的时日长了，道听途说，才知道，那是杀手的手段。”
沈静轩问：“夫人怎么会撞上他们，他们？”
沈夫人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又不是大家闺秀。”
沈静轩笑了笑。
沈夫人道：“我那时才入江湖不久，喜欢闲逛，白天逛，晚上也逛，在晚上，你若在道上碰上个满身是血的人，不好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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