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三十八章
时间倥偬，港口黑手党的势力一点点稳步扩张，太宰治和深雪也迎来了计划中最后一枚棋子。
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异能的少女——泉镜花。
还没有从父母身亡的惨剧中缓过神的女孩紧紧握着挂在胸前的手机，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红叶姐，小镜花的异能力名为夜叉白雪，和你的异能力是同类，所以这孩子就先交给你了。”
“……妾身会照顾好她的。”穿着昳丽和服的红发美人摸了摸泉镜花的头，“可怜的孩子。”
就是不知道这个可怜指的是她父母双亡，还是刚刚经历过噩梦就又被拖进了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了。
“顺便让敦君也去看看她吧，”太宰治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叮嘱道，“年龄相近的话，感觉会合得来呢。”
“说的是呢，”尾崎红叶以宽大的和服袖子轻掩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中岛君是个温柔的孩子，对于镜花来说应该是个好同伴。”
但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眼中并没有半点笑意。
尾崎红叶知道太宰治从不做无用之事，让中岛敦和泉镜花两人交好对于他而言到底有什么用处？
不过她只是干部，对于首领的命令只有遵从。
“红叶姐还真是喜欢小镜花啊。”等尾崎红叶牵着泉镜花离开了，太宰治感叹似的对深雪说道：“果然不管哪个世界，人的喜好都是差不多的。”
“所以中岛君和镜花也能很快好好相处吧。”深雪垂眸，“希望这次不要有什么差错。”
“没有芥川那家伙说胡话的话肯定没问题，”太宰治嫌弃地摆摆手，“说什么用处只有杀人这种讨人嫌的话，活该他身边就樋口一个人受得了。”
“呵……现在樋口小姐可是前程顺利得很。”深雪弯弯眼睛，“真羡慕啊，稳定的国家公务员什么的。”
“当着首领的面在说什么呢。”
“就是说，给我涨工资吧。”
太宰治谴责地看着她：“我知道的哦，中也的工资都在你那里。”
“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深雪无辜地眨眨眼，“我的人生目标是个人资产达到十位数。”
虽然她的收入不低，但是花销也多，所以要攒到十位数应该还挺困难的。
“如果真有那天的话我就要派人去查一下账目了，”太宰治笑笑，“比如看看有没有干部挪用公款之类的。”
“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跑掉了吧。”深雪哼了一声，“带着那么多钱远走高飞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
“……”
“……”
“呐，深雪。”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深雪投降般举起双手，“是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没好气地踢了下他的椅子：“你们两个都在这儿呢，我能跑到哪里去。”
“如果这个时候给出的理由只有我的话，我会更开心哦。”
那张紧绷的脸放松下来，语气也是平时那副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样子，深雪才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明明知道她也没在那种话里投上多少真心，干嘛摆出那副表情看她啊？
他就是吃定了她受不住那个样子，所以即使明白是演技，她也忍不住先道了歉。
“只是想听的话，说多少次无所谓。”深雪弯腰扯着他的领带拉近了距离，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你也知道没用的吧。”
无论嘴上说得多么好听，事实都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她不愿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太宰治也不会真的想去抓住一手泡沫。
“真是……稍微可爱一点怎么样？”太宰治勾起嘴角，“说点软话又不会真的让你的骨头软下来。”
“我还以为你就喜欢嘴和骨头一样硬的人呢。”
深雪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松开抓着领带的手抚平他的领子，拍了拍他的胸口：“把镜花带回来的事还要去警察局那边收个尾呢，我就先走了。”
“越来越会打发人了……”太宰治摸摸唇角，在仅剩他一人的办公室喃喃自语：“太了解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下次的话……”男人的轻语没有完全吐露于口。
他一定要让她再多付出一点代价。
泉镜花父母死亡的事估计被异能事务科接手了，按道理来说他们不会放过失踪的遗孤，要查到港口黑手党这边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深雪只能先发制人，联系在警局的内线使了点手段，将泉镜花的监护权转移到了尾崎红叶名下——虽然是人尽皆知的黑手党，但是明面上他们可都是合法的“好公民”。
让她“死亡”然后换个身份重新来过更简单一些，只是到底没必要做到那个地步。
不能将小花获取阳光的最后一点缝隙挡住啊。
等深雪回到港/黑大楼，想要回自己的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蹲在门前等待的中岛敦。
“深雪小姐。”少年一看到她就站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
“等了很久吗？”深雪拿卡刷开了门锁，示意他跟着进去。
“没有，我也才到没多久，”中岛敦抿抿嘴，“我去看过小镜花了。”
“嗯，我知道，”深雪把瓶装绿茶递到他面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
“是……啊、那个，我不是来说这件事的。”中岛敦有点慌乱地清清嗓子，表情又回到了一贯的平静，只是眉心的褶皱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红叶干部离开之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她拜托我，”他有些难以启齿地继续说的：“杀了夜叉白雪，还有……她自己。”
“当然，我拒绝她了！但是……”
“……是不是感觉像看到了自己？”深雪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意，“你们两个，都很讨厌自己的异能力呢。”
“不、我怎么会，”中岛敦立刻摇头，“正是因为有着异能力，我才能派上用场。”
“如果不是因为异能力的话，我……”似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中岛敦的声音却越发低沉了下去。
“我该怎么做呢，深雪小姐。”少年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我感觉这种问题只能来问您了。”
“中岛君，”深雪指了指他的脖子，“很疼吧？”
“不……”
“但是就像你说的，异能力是能赋予持有者意义的。”深雪没有在意他的否认，“虽然是被迫得到的礼物，但是既然没法拒绝了，那就试着去接受吧。”
“异能力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你，它也会是你最后的伙伴。”
‘除非是遇到那家伙。’
深雪默默吞下了多余的话。
持有的能力并非异能力的她无法体验到与之分离的感觉，更不会遭到异能力的报复，所以她也只能挑着好话来劝告中岛敦。
“镜花她，现在只是没有理解夜叉白雪存在的意义而已。”
“中岛君，你也一样。”
“……所以，太宰先生才会让我去见小镜花吗？”中岛敦犹豫着问道。
“谁知道呢，我可不敢擅自揣度首领的意图。”深雪拍拍他的肩膀，“中岛君，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比起别人的话，还是自己更值得相信，不是吗？”
中岛敦带着她塞的一把糖果懵懵懂懂地离开了，深雪靠着门叹了口气。
“杀了夜叉白雪”、“杀了夜叉白雪的主人，我”这种话她也“听过”。
只不过诉说的对象变成了中岛敦而已。
比起给泉镜花灌输“你的能力就是用来杀人的”这种强制理念的芥川龙之介，中岛敦显然更能理解泉镜花。
能在港口黑手党找到可以互相理解的人，也算是不错吧？
“希望那孩子这回跑得慢一点。”
“小镜花。”
中岛敦返回训练场，找到了还坐在边缘的泉镜花。
没有收到命令的夜叉白雪静静地飘在她身边。
少女在被他拒绝之后就重新变得混沌起来的双眼转向了他。
“这个给你，”中岛敦拉过她的手，把自己手里的糖全都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虽然这些糖也是深雪小姐给我的……啊，深雪小姐你见过吧，就是有一头黑色长发的……”
泉镜花无言地盯着他，少年絮絮叨叨的话在耳边一片模糊，她或许是有听到的，不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抱歉，我说得太多了。”中岛敦看着她的样子，垂下肩膀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我想着你应该喜欢糖的，就拿来给你了。”
“以前在孤儿院，糖对我来说也是奢侈品呢。”
“……你也，”泉镜花小声开了口：“没有爸爸妈妈了吗？”
“与其说没有，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所以说没有也很奇怪吧。”中岛敦淡淡笑了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孤儿院了，之后就来了这里。”
“……”
“之前拒绝你很抱歉，只是我实在找不到杀了你的理由。”少年顿了顿，“我想你的父母也是希望你活下去的。”
“……”
“我……听了某个人的话，”中岛敦垂眼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断断续续地说道：“觉得，既然我能在这里找到存在的意义的话，小镜花你也可以的。”
如果老虎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如果夜叉白雪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也许他就能和泉镜花相互支持着找到答案。
“……不会的。”泉镜花冷声说道：“只要夜叉白雪还在，我就没有资格活下去。”
“小镜花，”中岛敦试探着把手搭在了少女冰凉的小手上，“需要帮助的话，就来找我吧。”
“就算是背负着罪孽，我也希望你活下去。”
中岛敦没有忘记过，自己曾经差点饿死的时候，那一瞬间爆发到极致的求生欲。
他还活着。
他要活下去。
“刚认识没多久就这么说应该很奇怪吧，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少年的话清晰地传进了泉镜花的耳朵：“你在港口黑手党，并不是孤身一人的。”
少女好像现在才看清了“港口黑手党游击队队长”的身影。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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