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啪”地一声房门关上，原本还端庄娴熟的人瞬间变成了从山里出来的野猴子，蹦蹦哒哒的没个样子。
而一直在他身边战战兢兢的玉芝，看他这样也瞬间松了一口气。泄气似的靠在门上扶着胸口，“郡主，您刚才真的是吓到我了！”
“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桑榆乐不可支的问。
玉芝十分捧场，“像，您刚才那气场，简直跟玉贵妃娘娘一模一样，奴婢连大气都不敢出。”
“嘿嘿。”双鱼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简直超爽。
虽然这是不好的行为，但奈何是对方先犯的贱。
“不过那个梅姑怎么那样，一个做奴婢的，见到郡主不行大礼也就罢了，还说些有的没的，若是在宫里这样，可是要拉去辛者库做苦力的。郡主该好好跟殿下说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玉芝这话说的义愤填膺，但桑榆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有些事情，谁知是不是旁人授意或者默许的呢，以李云睿对骊山别院的掌控，还能不知道这事儿。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自己出去玩会儿，看看长舟哪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累了，想睡会儿。”狐假虎威了一会儿，桑榆反倒是累了。
“是，那奴婢去拿些冰过来消暑。”
小孩子气性总是一阵儿，随便一个什么事情便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桑榆看着小丫头那无忧无虑心上不搁事的性子，不免有些羡慕。
玉芝去厨房取了冰来放好，伺候着桑榆睡下后，才关门出来。
厨房里这会儿正忙着碾糯米，暂时用不着她，她想去给长舟帮忙，可厢房的房门却紧闭着，里面虽然有声音传来，但奈何太小，她听不清。
“长舟姐姐，需要帮忙吗？”她敲了敲门问。
“不必，你去伺候郡主就好。”里面有声音传来。
“郡主歇下了，让我过来帮你。”玉芝说。
“我这用不着你，你若闲着，便去冰些水果在冰鉴里，郡主醒来要吃的。”
“哦。”玉芝一头雾水，弄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好像被人嫌弃了。
算了，她还是去冰西瓜吧。
听着脚步声离去，长舟才又看回到屋里的人。
“姑姑可明白我的意思？”长舟问。
“明白。”梅姑站在她下首，颇有些低眉顺眼。
“你在别院是何模样我不管，但在这琼玉殿，郡主乃是正经主子。殿下既叫你配合我，那就要以我的章程来办事，你可有疑问？”
“没有。”梅姑摇头
“好，既然这样，那姑姑便先收拾一番吧，看有什么缺的，告诉我，我去找内务府给你补上。”
“多谢姑娘费心。”梅姑说。
长舟此番就是来敲打她的，毕竟督主也说了，这梅姑不是个善茬，让她多防着些。所以她丑话先说在前头，若对方任然不听，我行我素，那就怪不得她了。
梅姑恭送着长舟离开，待看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瞬间变了一副脸色。
“呸，什么东西。”她往门口啐了一口，“一个低贱的宫女，也配来跟我吆五喝六。”
“早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接连被敲打立规矩，纵使性子再好的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是梅姑这种向来霸道强横惯了的。
正所谓隔墙有耳，这宫里可不比别院，更何况长舟又是个练家子，所以她的话，长舟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顺便汇报给了薛谦。
薛谦早就晓得梅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欺软怕硬，阳奉阴违说出那样的话他其实并不觉得稀奇。反而是长舟写在最后面的一句话，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郡主殿下做了许多甜点，还说晚上有事要我们不要打扰，怕是要去见您。”
屋外和风习习，柳枝摇曳着身姿，薛谦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其实自那晚回来后，他一晚上没睡着。
动心之事已成定局，正所谓情不知所起，发现时，已经一往而深。
只可惜，寻常人的情爱，与他来说就像是镜花水月，看得，却碰不得。
叹了口气，薛谦将信笺塞入香炉中，看着它一点点的卷边，燃烧，最终化为灰烬。
即碰不得，那就远离，逃避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日落西山，在一声声的蝉鸣蛙叫中，月亮渐渐挂上了枝头。桑榆吃过晚饭后在梅姑的紧盯下练了半个时辰的基本功，见外头天已经黑了，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
“罢了，今日不练了。”她脱下水袖，甩手扇了扇风，玉芝急忙端了晾好的茶水上来，玉桃也拿出帕子帮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郡主殿下刚找到状态，此时练舞是最好不过的了。”因着早上吃了教训，梅姑语气也比先前软了不少。
“晚上吃得太多，这会子有点不舒服。”桑榆看了她一眼，“姑姑舟车劳顿也累了，今日就早点睡吧，离寿宴还有些时日，明日再练也不迟。”
桑榆说完，也不管她什么意见，直接回屋换衣服。梅姑气得牙痒痒，可奈何有把柄在人手上。
“这黑灯瞎火的，郡主是要去哪儿？”她问一旁收拾残局的长舟。
“郡主去哪儿那是郡主的自由，在这宫里，最忌讳的便是打听主子的事。郡主在这宫里没什么相熟的人，左不过就是去找公主殿下。瑞王殿下都不管的事，姑姑也要打听个清楚吗？”长舟语气不善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知道她是生气了，梅姑陪着笑说。
“姑姑的随便说说，在这宫里却是小脑袋的事，还望姑姑以后警醒着些，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触犯了，那丢的，可就不止你的命了。”
梅姑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打听个小小郡主的行踪，怎得就和宫规扯上关系了，但奈何来前瑞王殿下特意叮嘱，除了舞乐上的事，其他的，都让她以长舟命令行动。
纵使心里再看不上长舟，但长舟毕竟在这宫里浸淫多年，而且她们又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总不会害她。
但对一个奴婢点头哈腰，她也是真的做不出来，好在长舟在说完这话后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赶着去伺候郡主了，并不怎么在意她。
待长舟走远，她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回屋，将房门关的“哐哐”作响。只可惜这是琼玉殿不是骊山别院，她这样，除了让人觉得她没教养之外，根本就没人搭理她。
主殿里，桑榆已经重新洗了脸上了妆发。
大夏天的，做体能着实是累死个人，身上黏糊糊的，桑榆便洗了个澡，此时，玉芝拿了衣服来给她选。
郡主近日似乎在外头交了朋友，总是在晚上出去。而且听长舟姐姐说，似乎是被禁足的某位小主，这也就是为什么郡主不让她们跟着的原因，怕人多眼杂，引人注意。
被禁足的女子有多可怜她们不是不知道，所以她们从不多问。
“郡主可还是要穿这件湖蓝色的？”玉芝问。
“不了，”桑榆想了想，摇头。
做完体能和基本功之后进舞蹈，这其实是桑榆一直以来的习惯，梅姑说的每错，那个时候，是身体最好的状态。
那日若不是那人的话，她或许还没法从那次舞台事故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盘糕点的谢意未免太轻了，而且，也不知那日她是何时走的，有没有看到后半段她跳《梦华》时的舞姿。
莫名的，桑榆就想跳给他看看，而且这个愿望还非常强烈。
“换那套红色的吧，”桑榆手指指向衣架上被挂在角落里的一套衣裙，“不要外头的罩衫，只要衣服。”
“哦。”玉芝一头雾水。毕竟往日，桑榆并不喜欢穿红色，而且红色过于艳丽，她要是穿，定会在外头穿一件纱衣，中和一下其中的颜色，今日倒是奇了，不但主动要求穿红衣，还特意点名不要罩衫。
但主子的事奴婢一向不能过问，玉芝也只是心里好奇，但面上却不显。只是乖乖地按桑榆的意思帮她换好衣服。
“郡主穿红色，似乎更漂亮了呢。”屋中烛光虽暗，但已经难掩桑榆的俏丽。若说她穿蓝穿绿有一只来自水乡女子的温婉静淑，那她穿红色，便多了几分北方女子的英气与豪爽。
美母半阖时的冷意，活像是战场上为国杀敌的女将军，明艳又张扬。
“嘁就你小嘴儿甜。”桑榆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蛋，心中却难掩高兴。
收拾好一切，她提着食盒，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1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与杂乱的蝉鸣蛙叫走出一篇和谐的乐章，就连细细的晚风，都带着御花园中玫瑰的香气。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一切都在最好的时机。
那地方依旧没有闲杂人，三不管地带，就连巡夜的士兵，不是刻意都极少会来这儿。
桑榆拎着食盒，抬头看着那茂密的树冠洒下的巨大阴影。
“喂，你在吗？”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应答。知道他爱捉弄人，桑榆又道：“我有事找你，是很重要的事。”
四下除了风吹叶动的声音，没有旁的，那个人，并没有从天而降。
是不在吗？
去出任务了？
桑榆喃喃地低头看着食盒，小脸慢慢垮下来，变得沮丧，“我还特意做了糯米糍来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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