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很可惜，楼温的寒假“避难”计划刚和楼建新提议，就遭到了守在楼建新身边的陈敏的一票否决，彻底泡了汤。
奶奶虽然遗憾，但也不好逆着陈敏的意，安慰了楼温一番，临别时两人约定好到时拜年再多住一段时日。
就此回了校的楼温变成了朵缺水的花，蔫蔫得耷拉着头，一段话来来回回背了一节课也没进脑子。
一旁的王语嫣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她的书：“你再念下去我都会背了。”
楼温仍是提不起精神，难得颓废地趴在桌上，放空一切。
“你这是终于被学习打败了？”王语嫣停下笔，学着楼温的样子趴在了另一边。
楼温摇了摇头：“有点累。”
“回家一趟不开心了？”王语嫣支起下巴，“要不你和我说说，说出来会舒服很多的。”
楼温想了一圈，选择用最精炼的表达：“我妈怀二胎了。”
“我靠！”
“王语嫣！楼温！出来。”
王语嫣没克制住音量，被路过的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一如往常，两人在走廊挨了一顿训被责令门外罚背，隔了一扇门的距离，像两个门神分立左右，背的内容还是楼温纠结了一节课的那段。
“下课来我办公室抽背。”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拐角，王语嫣就瞅准时机一个跨步来到了楼温身边。
“你妈是真怀二胎了啊？”
楼温从书里抬起头：“嗯，可能都有两三个月了吧。”
“一直没和你说吗？”
“没有，他们很少和我说家里的事，平常打电话也基本都是鼓励我要好好学习，怕我为其他事分心。”
楼温又低头重新背起那段话，她知道此刻王语嫣望向自己的眼神应当是仁慈且同情的。她们的家庭截然相反，王语嫣虽然只有然姐陪着，但然姐宠她，奉行的也是鼓励式的育儿理念，而楼温母亲从来不会表扬楼温，更多的是批评，就好像她从出生开始就是带着错诞生的。
楼温想不起是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她彻底和陈敏丧失了分享生活的欲望。
她只记得很多年前，她也学着其他小朋友的样子给陈敏送过康乃馨，那句妈妈我爱你都还没说出口，陈敏就先抽出了小竹条，质问她为什么数学考试只考了80分，康乃馨被扔在一边的同时还有她被抽红的掌心。
这样的事逐渐成为常态，到最后，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母女相处起来竟变得像公事公办的机器人。
或许陈敏也感觉到了疲惫，所以才终于听从了外婆的建议，选择一个新的开始。
想到这里，楼温突然觉得有点理解陈敏了。
只是自己好像真的要变成被放弃的那个选项了。
楼温长叹一口气，王语嫣扭头就过来给了一个拥抱，甚至共情能力强到楼温还没说什么悲惨童年她就红了眼眶，看着她快哭了楼温心里残留的那点抑郁反而荡然无存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最后成了安慰的那个。
“我其实还好，有个弟弟妹妹也挺好的，家里热闹。你别为我难过了，我爸妈又不会不要我。”
那天晚上一过，楼温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学习热情，甚至因为期末考的将近，学习的劲头还一超往常，大有“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迹象。
就连一月十号的生日也是踏进班门时王语嫣先说了“生日快乐”楼温才想起来是自己生日的。
“快看看礼物你喜不喜欢。”
王语嫣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了过来，坐直身子等待着寿星拆开礼物的表现。
撕开最外一层粉色的包装纸，露出一只小巧的木盒子，拧开锁，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钩针娃娃，黑色的短发加上一身安淮七中的校服还有特意标注的铭牌上的“楼温”二字。
“酱酱！”王语嫣转了个身，露出背后书包上挂着的同款校服的王语嫣版钩针娃娃，“怎么样？还原度超高的吧！”
楼温捧起钥匙扣和王语嫣挂在了同个位置：“爱你！原来你咨询定制款是定制我们俩的闺蜜款。”
王语嫣笑道：“不止我有惊喜哦~”
话音刚落，前桌转过身递给了楼温一盒巧克力。
“楼温，生日快乐！”
这句祝福就像拥有传递的魔力，以楼温为中心的那一片人一个接一个地给她送上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和明信片，不一会儿就堆满了那一张小桌子。
如此多的祝福让楼温有些不知所措，她伏到王语嫣耳边悄声问：“是你和他们说的吗？”
王语嫣摇了摇头，指向了黑板旁边的专门用来写上每日日期值日以及提醒班上谁生日的小白板，除了一句楼温生日快乐外，还有很多句其他的祝福，以及从感谢开始完全跑偏成了《恩情录》：
要每天开心哦~
感谢楼温天使每天为我答疑~
感恩温温救我狗命，每次考前慷慨借我整理好的历史大纲~
帮带早饭的温温是宇宙第一可爱~
红糖水之恩不敢忘~
……
“我昨天晚自习放学时提前写了一句楼温生日快乐，今天就变成这样了。”王语嫣顿了顿，“是大家都记得你为他们做的小事。”
言下之意就是，这所有的祝福都是出自众人本心，是楼温对他人善意的回报。
楼温将礼物一件件收进了抽屉，而后露出笑来：“今天很开心！老方式庆祝一下？”
“就等你这句话了，午饭时间小超市走起。”
午饭时间，安淮七中小超市外树荫下的石桌旁，挤了三个人。
楼温和王语嫣坐在石凳上，还有一个李未蹲在地上。
多出来的李未举着一次性叉子，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不能坐石凳？”
王语嫣双手抱于胸前，楼温目光紧盯着泡面，听了李未的不满，俩人异口同声道：“是你要挤过来和我们一起吃的。”
“我这是有朋自远方来，你们应该好好地对待我才对。”李未很生气，他把眼前俩人当朋友，她们居然无视他。
楼温从泡面处移开目光，转向李未身后空无一人的另一张石桌：“你的远是指从五米外的石桌到这里吗？”
“楼温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怼我的。”
“今天温温是寿星，有特权的好不好？”
王语嫣一个肘击，打散了李未故作的委屈脸。
“今天生日吗？！”听到楼温是寿星的李未，忽然跳了起来。
楼温被他的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吓得一懵，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得了肯定答案的李未二话不说冲进了小超市，临消失前还不忘特意嘱咐留守原地面面相觑的二人，“帮我看一下泡面，我马上回来。”
“他这是去给我买生日礼物吗？”
“看起来应该是的。”
说了马上回来的李未也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没一会儿就又出现在了楼温二人的视线中，和去时不一样回来的他手里多了一盒明信片和一支笔。
“生日快乐！不知道送什么就随手抓了一盒好看的明信片。”
明信片被送到了楼温面前，楼温刚要伸手。
“等等！我先抽一张给你写生日祝福。”
明信片又被拿了回去，李未从中抽出一张，垫在石桌上，半跪在石桌前，笔尖飞快地游走于纸张，很快那张写着祝福的明信片和其他盒子里的明信片被一起送了回来。
明信片上除却人名外就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好好活着”。
李未很是期待地看向楼温，眼底的真挚让楼温无法将这四字祝福归为敷衍，一旁偷瞄了一眼王语嫣已经捂住了嘴在偷笑。
楼温重新看了眼写得歪七扭八的那四个字：“谢谢你，你的字写得真不错。”
“知音啊！楼温你是第一个懂得欣赏我字的人。”
看着李未激动地快要落泪的表情，楼温算是明白了，他是真的没有恶意，顶多有些缺心眼儿。
而一边看戏的王语嫣看起来已经快要笑岔气了。
林过从数学老师处问完问题准备回班，同个办公室的物理老师见状顺势让他帮忙提醒李未该交作业了。
午休时间，教室里大部分人都趴倒在了课桌上。
教室里很安静，细微的说话声也听得清晰，林过走到李未附近，正好听到他和后桌提起中午小卖铺给楼温送礼事迹，他眉飞色舞地描绘着楼温是如何夸他字好看，最后还将楼温奉为知己。
林过不耐，拍了拍他桌上的物理书，打断了对话：“物理老师让你赶紧交作业。”
“我马上写！”李未一听物理老师，忙收起了聊天的心情，从桌前那一摞书里翻找起物理作业本。
好不容易找到，抽得太急导致压在作业本下面的几页草稿纸也被带了出来，飘散在了地上。
林过低下身帮他捡了一张，写满的草稿纸真挑不出一个好看的字。
李未想拿回纸，却发现林过盯着纸上的字，越攥越紧。
难道又有人能欣赏“李未草书”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李未喜从心中来，即将溢于言表。
“字该练练了。”林过放下草稿纸，扬长而去，未曾想到过后来他会临摹起这样的字。
而李未还没来得及表现的喜悦和感动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回了座位的林过，把一沓明信片从头到尾翻了两遍，都没选出一张最满意，最后从速写本里撕了一张空白页，用圆珠笔画了个q版的对着蛋糕许愿的短发校服女孩，他提笔想在女孩旁边再加一个角色，但最后圆珠笔只在女孩旁边的空白处留下了个蓝色的墨点。
想写的内容也很多，想祝她健康平安，想祝她幸福欢愉，想祝她万事胜意……
犹豫再三，真正留下的却只有一句“生日快乐”。
傍晚无人，他潜入教室，偷偷将这一封祝福藏在了她摊开到一半的书里。
遗憾的是，她合上了那本书就再没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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