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2018年的元旦，寝室里除了楼温以外都有了约会，大概是觉得楼温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寝室会很可怜，所以吴温柔和姜可榆不约而同地都给楼温发起了三人行的邀约，楼温不想破坏他们小情侣的约会，就以部门有小聚为由都推了。
当天一早怕被盘问的楼温就抱着书和半袋吐司跑去了图书馆，过节的人不少，图书馆也比平常空了许多，楼温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个僻静的角落空位，埋头一复习就是一整天。
再次感觉到饿的时候，吐司袋子也空了，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收拾了下桌面垃圾，她重新抱起了书，离开了图书馆，从图书馆门前的台阶走下去时迎面看到一个女孩子端了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香味一下子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没有犹豫的，她去了学校的便利店，买了份同款关东煮。
刚捧着关东煮出来，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汤，她抬头就看到了便利店外拖着行李箱的林过。
身后便利店的门开开关关，机械的“欢迎光临”一直在重复个不停，手里关东煮冒出的热气在寒冷的室外氤氲出一片模糊的白雾。
楼温看不清林过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顿了几秒，蒸腾的白雾慢慢消散，树桠间那盏昏黄路灯下，林过正拉着一只贴满标签的黑色行李箱停在那儿，仆仆风尘落满一身。
对上视线的下一秒，楼温先挪开了目光，端着关东煮走向了寝室楼的方向。
“楼温！”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有些沙哑，带着长途赶路后的疲倦。
可楼温就像没听见一样决绝地继续往前走，没有心软，没有停留。
身后的人，也没有再追上来。
那天之后，楼温就没再遇到过林过，两人专业不同，分属学院不同，上课的教学楼也不同，学校那么大，其实遇不见才是常态，哪有那么多巧合，大多都是她的故意为之罢了。
不用再费心思去偶遇后，生活突然枯燥得好像只剩下了教室、食堂还有寝室的三点一线，她拼命地刷题，做小组作业，写课程论文，用繁忙的假象来填满时间的空白，但还是会在不留神的瞬间，想起最后见到林过的那天。
每想到一次，她就会惩罚似得再给自己找更多的事做，不到十天，寝室已经迎来了三次大扫除。
吴温柔很担心楼温的状况，便提议着要在楼温生日当天带她出去好好吃一顿，楼温刚好没事就同意了。
生日当天，楼温和吴温柔刚坐上车，吴可星的电话就打来了。
吴温柔接起电话，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你们几个可真的是会给人没事找事啊。”
楼温很少见到吴温柔训吴可星，不由有些好奇，“怎么了？”
“真是闲得。”吴温柔气得直接挂了电话，“他们寝室跑去喝酒了，四个人喝趴了仨，现在李行简一个人扶不动，喊我去帮忙。”
楼温叹了口气，“地址是哪儿？”
吴温柔摊手，“就在我们吃饭的那条街。”
“那就去扶一下吧，你总不能不管你男朋友。”楼温拍拍她的肩，转而朝前头的司机师傅商议，“师傅，待会儿你能停在旁边等我们一下吗？我们可能要接同学回学校，要是方便就直接再坐您的车回去了。”
“你们叫他们先走到路边嘛，到时候直接上车就好了。”司机顿了顿，“但是不能吐车上哈。”
“师傅放心，不会吐车上的，吐了我们赔钱。”
同司机师傅协商好了后，楼温看了眼车窗外的地标，预估了下时间，用手肘推了推身边还在生气的吴温柔，“别气了，你先打电话叫他们走到路边，或者爬出来也行。”
“我这就叫他们爬出来。”吴温柔被楼温的话一逗，气也消了小半，至少愿意打电话了。
十来分钟后，楼温看到了路边醉得七倒八歪的四人，其中就李行简还算得上清醒些，左手扯着一个吴可星，右手拉着一个刘有为，背上还靠了一个林过。
一见到楼温和吴温柔从车上下来，他那万念俱灰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光，就和看到救星一样。
但比李行简反应更大的是吴可星，一见到吴温柔的身影，根本拉不住，直直地就冲了过去，刘有为见吴可星走了便也跟着闹，一下子两人都挣脱了李行简的束缚，被吴可星重重压着的吴温柔无奈只好扶着他先上车，再回头刘有为已经自己爬上了副驾。
“楼……”本还想喊楼温上车的吴温柔突然被吴可星拽住了手腕，他一人横躺在了位置上，用实际行动表示坐不下了。
楼温朝吴温柔安慰地笑了笑，回头冲李行简道，“你和他们一起回去吧，我带林过回去。”
从吴温柔接到吴可星喝醉的电话她就已经猜到了大半，这帮人是在故意给她和林过创造独处机会，她明明知道还会愿意来也是因为她确实有话想和林过说。
李行简将背上林过转移到了楼温的肩膀上后匆匆上了车。
整一条街都是各类餐馆，大小不一的各色招牌发起的光足以照亮一整条街，往来的人很多，其中不少还是操着外地口音的游客，衬得热闹非常。
楼温和林过站在灯红酒绿之外，被大半停着的车挡住的一个角落，所有喧闹仿佛与他们无关，留给他们的只有昏暗和寂静。
林过比楼温高了不少，此刻靠在楼温身上，还是让她废了不少力，走了没几步，楼温就没了力气。
她只好就近找了个花坛边坐下，一旁没有支撑的林过也顺势靠了下来，头不偏不倚枕在楼温的肩膀上，一套动作格外行云流水。
要不是林过身上确实有酒味，她都怀疑他是装的。
室外有点冷，楼温因为一开始是出来过生日，所以打扮了下，穿得稍微少了点，风一吹，她就忍不住跺了跺脚。
她有动静，连带着林过也有了动作，他又往上靠了靠，温热的呼吸擦过楼温的脖子，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糖气味。
“林过，你醒着吗？”楼温推了推他。
他没什么反应，低低应了声，“嗯。”像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楼温又推了推，“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下，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了头，睁开眼还带点迷蒙，端详了楼温许久以后，又低了回去，双手一伸，将楼温拢在了怀里。
“别不要我。”耳畔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委屈极了，像只路边摇尾巴没人搭理的可怜小狗。
楼温心一下就软了，“我没不要你。”
“你有。”林过喝醉了格外计较，说完还拿出手机递到楼温面前，“你自己看。”
手机都没解锁，楼温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亮起的屏幕上也就几条新闻推送，以及一条刚刚收到的微信消息，来自阮思思。
【谢谢你的祝福。】
隐隐有一些预感的楼温打开了推特。
阮思思今天刚发了一条新动态：官宣。
配图是她和一个男生的合照，她有男朋友了。
忽然林过醉酒的原因都明了了，而她又差一点自作多情了。
她挣开了他箍着肩膀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平静些，“林过，我带你回校。”
她起身准备找个显眼点的位置，琢磨了定位半天，一转身，林过不见了。
所幸，他没走太远，就在几米外的一家甜品店门口，靠着玻璃橱窗，像个等糖吃的小孩儿。
楼温叹了口气，她从没想到过，喝醉了的林过竟是如此的孩子气。
“走了。”楼温牵起他的手要离开。
他不肯，站在原地，指着橱窗内展示的蛋糕模型，“楼温，生日快乐。”
楼温愣住了，他喝醉了原来也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从今天起让我每年给你买蛋糕，让我每年给你过生日好不好？”他很诚恳，黑色的眸子流光熠熠，手也攥紧了几分。
这不是普通的只是想给她过生日而已。
“我听不懂。”她不需要太过含蓄的表白。
“今晚的月色很美。”他抬头看了眼月亮，又低头看向楼温，“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隔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终于听到了这句话，奇怪的是，比起当初的欣喜和期待，现在只有苦涩越积越多。
她今天穿得几乎和照片里官宣的阮思思一模一样。
她无法确定，他眼中美丽的月色是真还是幻，也无法确定，他究竟只是把楼温当楼温，还是如同高中时说得那样，在透过楼温看另一个人的影子，看另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
“林过，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会答应你的？”她露出了个苍白的笑，“确实，如果是一个月前的话，我应该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这一个月你我的冷落，让我想明白了很多，或许我们本就不合适，只是我们彼此在勉强，只是你在将就，而我也在将就你的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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