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芸儿
江州城郊外
不知何时，一只鸟儿正停驻在客房的窗外，此时已经过了午晌，而陶锦瑟却还在床上睡得正酣。
只见鸟儿缓缓地飞到他的脸上，左一脚右一脚，时不时还在他的脸上啄几下。
陶锦瑟猛地一起，他的脸上挂满了睡意。直到店小二提醒他，才缓缓睁开那睡意朦胧的眼睛。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无忧无虑，又有花不完的盘缠傍身的日子可谓做梦一般。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午晌，但是郊外的驿站还是挤满了人群，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但却很难不听见他们口中江雨的名字。
这江雨可不是一般人，贪财好色，无恶不作。常常仗着自己是江州府江陆的二儿子的名号欺压百姓。但说起这江陆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只不过有这样的儿子指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听说了嘛，最近江雨又在江州城内强抢民女了。”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了，江家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听说容妃上位后，给了江家不少的好处呢。”
还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少说两句，这要是传到江府耳中恐怕大伙一个都别想好过。
陶锦瑟付完客房和午饭钱后，自然也是抱着好奇心准备上前去打听一二，可真是不嫌事大。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双小手拼了命似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这种感觉距离上一次，已经是很久了。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当时在坚城外难民队中抢别人食物的男孩么？
陶锦瑟心想，他不在坚城中好端端待着，来这江州城干什么？但回想起上次的经历，该不会是因为又没东西吃了所以才来找自己的？
正当陶锦瑟刚要打开行李拿干粮时，小男孩不知为何大哭起来，更加拼命的拽着他，周围的人见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这人怎么和江雨一个样，连小孩子都欺负。”
“是啊，是啊。”
难听的话一句一句传到陶锦瑟耳中，但他不以为然，只是安抚着小孩。“好了好了，怎么了，别哭啊，有事和我说便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只见男孩一边拽着陶锦瑟，一边说着。
“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周围的人下意识联想起江雨来，他们的嘴脸仿佛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般。甚至还有人“好心”提醒起来。
“这种事可不经管啊少年。”
可陶锦瑟岂会这般无情？在他心里若见他人有难，自己有能力而不为，枉为人也。
“走，带我去找你娘。”
说完，男孩便带着陶锦瑟来到一间荒无人烟的破庙旁。
也不知这破庙里已经有多长时间没人打扫使用了，老远就能听见房梁嘎吱嘎吱的声音。要知道，在这云朝若是有道观或寺庙不用那必须拆之，不然放任道观和寺庙一直没人打理，这怪罪下来恐怕封主可担当不起。
只听庙内传来一阵阵女性的呼救声。
陶锦瑟一个快步进入破庙，只看见有三个壮汉，正在对男孩的母亲施暴，女人的衣服已被撕的凌乱不堪，头发也是散乱的披在脸上，双手不停的护住自己的身体。
“住手！”陶锦瑟大喊一声举起剑示意三人赶紧滚。可三个壮汉见其这小身板，属实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要知道陶锦瑟虽然从小到大未打过架，更没有学过武，但是这看似孱弱的身体却不可小觑。常年徒步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上山涉猎的他无论是力量和反应能力都是常人中屈指可数的水平，只不过少许能有人看出来罢。
壮汉们见状，也是立刻嘲笑起来，“英雄救美？太老套了吧！”
如此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多少令人不悦，但是这也难怪，若是他自己有这般壮硕的身躯看见如此孱弱的自己，自然也是如此想法。
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掺夹着一种威严“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是身为堂堂男人，居然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动手，我就当你们对我的嘲笑没有发生过，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是充满了底气的，哪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壮汉们见状，更是笑不拢嘴。一边朝陶锦瑟走去，一边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棍。
这种情况下一般是没得谈了，陶锦瑟也是毫不留情将剑拔出，但倘若因此伤人性命自己内心又过意不去。他也只好是装模作样的耍了一套剑天涯所教的剑术。
可谁知，这一下却把几人吓得不轻，将棍子一扔撒腿就是跑。“他奶奶滴，怎么是剑天涯的招数！快跑！”
陶锦瑟愣是没有想到这剑天涯的名号居然如此之大，仅仅只是耍了一套剑术居然能给这几人吓得不轻。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陶锦瑟，她虽然有些灰头土脸，身上有着几处不明显的乌青，但是素妆下的她却已然有着几许姿色。
正当自己刚要脱下外套准备披在女人身上之时，哪知道她用抽泣哽咽的声音说道：“别别过来”
她的心中是又感激又害怕，她感激陶锦瑟因此救了她，但也害怕他是下一位施暴者。毕竟对她来说，她很明白一个人的好与坏并不是靠一个人的表现和外表来判断的。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缓缓从口袋中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地上。小男孩见状立刻喊道：“哥哥不要走，他们还会回来的。”说完便立刻跑到母亲的身边，“娘，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大哥哥，就是他给我们食物的，他不是坏人！”
陶锦瑟从小男孩的眼神中看出了纯真和善良，也看出了他对自己母亲的关爱。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母亲生病时，常常陪伴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可遗憾的是到头来却没有能力报答自己的父母。
只见小男孩又跑到陶锦瑟的身边跪下哭着喊道，“不要丢下我和娘！”
陶锦瑟心中一震，立刻扶起小男孩，望了望女人道：“乖，我不会丢下你和你娘的。”
虽然他并不想扯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他那善良的心始终在作祟。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女人和小孩一起带入了江州城。
刚开始女人还会牵着男孩的手，刻意的和陶锦瑟保持距离。让不少人以为他在江州城拐卖妇女，甚至还因此差点报了官。可就算这样，陶锦瑟也没有嫌弃两人，将两人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便为母子俩买了好几件新衣裳。
不一会，陶锦瑟卧房的门便被女人推开。
只见，换上新衣后的她，显得更加妖娆性感，突出了一种母性的美。虽然未细心打扮，但足以看出此女的不凡。容貌出色，身材妖娆。眉目间隐然带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让人看上去是呢么的惹人怜爱。
“这样一看，夫人神色好了许多。只不过在下不知道衣服合不合身，也不知夫人是否喜欢，若是有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说完陶锦瑟的余光便在女人身上瞟了几眼。
“恩公莫要这般说今日之事是小女不对，还请恩公，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子在这里替自己还有平儿叩谢恩公！”说完，女人便跪倒在地，朝陶锦瑟磕了又磕。
陶锦瑟立刻伸手扶起女人，“夫人大可不必如此，你本就是一妇道人家，若是常人见此也会出手相助，更何况我与令子有缘，倘若有难不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若是常人恐怕见状真未必会出手相助，恩公这份侠肝义胆属实难能可贵。”女子抿着嘴笑了笑又道：“恩公莫要夫人夫人这样称呼了，叫我芸儿就好。况且妇道人家也太过于年迈了，小女今年也才二十五。”
陶锦瑟心想，若芸儿今年二十五，岂不是整整比自己大了七岁有余？更何况她的孩子看上去也已有七八岁大了，难道芸儿从十六岁开始便已经怀有身孕？再者从芸儿得神态和身上一清雅的体香都无一不透露出一种大户人家小姐的感觉，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陶锦瑟回过神，“芸儿姐叫我陶锦瑟便好。”随后又追问道：“若这样说，芸儿姐很早便怀有身孕了？那你的夫君呢？”
很显然女孩子是很不喜欢这样被问话的，更何况这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重重的砍在她的心上。只见芸儿沉默不语，脸上满脸忧伤。
在对女性这方面来说，确实显得非常榆木、耿直，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严重性，赶忙转移话题道歉，但很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见芸儿的眼泪缓缓的从脸颊下划过。陶锦瑟连忙拿来手绢递给她。
“对不起，对不起芸儿姐。”
陶锦瑟摇了摇头，自己以后还是少开口说话为妙，之前是在百花林，现在又是这一出，真是尴尬到不知道如何形容。
芸儿擦了擦眼泪，将手放在膝盖上。这和大户人家小姐的手可不一样。乍眼一看那双手有些粗糙，有些泛黄。甚至还有些细小的伤口。
“我夫君他在我还怀有身孕的时候就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只留下了我和平儿”
芸儿的声音十分的微弱，若不凑到嘴边恐怕都难以听见。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尴尬，这让陶锦瑟十分的不自在。他刚起身要走，却被芸儿一把抓住，“恩公是不是嫌弃芸儿了？也要抛下芸儿？”
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那双渴求被人怜爱，渴求被人重视的双眸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陶锦瑟虽心有顾忌，但是于心不忍，只是缓缓的开口道：“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的。”
这是一种责任，对他来说可能只是轻如鸿毛的一句安慰话。
可是这句话对芸儿来说的份量却是重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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