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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感情逐渐升温


  傅奚亭不是没有醉酒过。
  身处在它们这个行业之中,喝醉酒乃家常便饭。
  喝进医院更是常事。
  只是如同今日一般,不常见。
  江意看着被方池和关青二人扶进来的傅奚亭,呆愣了几秒:“这是喝了多少?”
  关青将傅奚亭放到江意病房的沙发上,鬓角的汗水哗啦啦的往下淌。
  六月,残夏。
  距离七月只剩一日。
  傅奚亭烂醉如泥的瘫在沙发上。
  眉头紧蹙,颇有些嫌弃。
  反倒是方池几人到底是真心腹,伺候傅奚亭的摸样颇为得心应手。
  几人尚未出去,医生进来拔了针头,江意摁着棉签坐在床上看着沙发上哼哼唧唧的傅奚亭。
  一会儿药水,一会儿要上厕所,总之——极能闹腾。
  十点,病房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去,徒留一个醉鬼和一个病的要死不死的病鬼。
  江意坐在床上望着躺的不省人事的傅奚亭。
  盯着他瞧了许久,而后叹了口气,心里颇有些无奈,本是不想管他死活,可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生病,他又哄又抱,到了自己这里,不好太过分。
  这其中的不忍有良心上的过意不去,亦有些许情情爱爱夹杂在里面。
  走上那个位置的人都知道,有些酒是推不掉的。
  江意抱着的毯子行至沙发旁,正准备弯身盖在傅奚亭身上,男人紧闭的眉眼瞬间掀开,尖锐的视线如同利刃般射出来,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可看见是江意的那一瞬间,周身防备倏然卸下,他醉了,但尚还有半分清醒在。
  原本擒着江意臂弯的掌心缓缓的松了半分,顺势将人搂进了怀里。
  温软的掌心轻轻的安抚着她,沾满酒气的话语顺着江意耳边出来:“吓着你了。”
  傅奚亭防备之心及重,江意是知晓的,起初住到一起的那段时日,这人每每夜间都会惊醒,而惊醒的原因只因她起身上厕所。
  不过彼时是在豫园,潜意识里大概是知晓的,未曾有过多反应。
  可今日,陌生的环境下,这人倏然掀开的眼帘足以代表一切、
  江意疑惑了一番,而后伸手轻轻的抚着傅奚亭的脸颊,大指在他脸颊缓缓游走,女人低低的呢喃声也随之响起:“睡吧!不会有人来。”
  “乖乖,我喝多了,”傅奚亭蹭着江意的脖颈,娇软的话儿顺着嗓子就出来了。
  江意恩了声,摸着他脸颊的手改成了摸着人的后脖颈:“我知道。”
  “会生气吗?”傅奚亭嗓音嗡嗡。
  江意淡淡的晒笑了声:“不会,我没那么不讲道理。”
  “你可以不讲道理,”傅奚亭并不希望江意变成上辈子那样谨小慎微,这于他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找的是妻子,不是合伙人,我不需要你懂事,亦不需要你明事理,宝宝,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江意不知道到底是傅奚亭喝多了,还是自己喝多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神荡漾,醉的一塌糊涂。
  傅奚亭的酒约莫是喝进了她的脑子里?
  男人见自家爱人久久未曾回应,微微抬起额头凝着她,带着询问性的嗯了声?
  江意这位才敛住心神,点了点头:“我知道。”
  午夜,邹茵在梦中惊醒,睁开眼帘,入目的是值班室里的天花板。
  下午从伊恬书房出来之后,便心神不宁。
  满脑子都是江意小时候的景象,和她捧着衣冠冢的场景。
  这些历历在目的场景像极了毒药。
  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内心,让她难以喘息。
  邹茵从单人床上坐起来,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拉开了休息间的门准备离开。
  值班台的护士见了,有些疑惑:“邹医生,是有情况吗?”
  “没有,我出去看看病人,你们休息会儿,”邹茵轻声回应。
  护士点了点头。
  凌晨三点,邹茵绕过医院长长的走廊走到江意病房前。
  病房里,灯未熄。
  邹茵站在门口挣扎许久。
  那种想见江意,想同她解释的心情尤为迫切。
  可即便迫切,也会害怕。
  一旦江意质问她,她该如何回应?
  还用小时候的那套说辞来搪塞她?
  邹茵靠着墙,微微阖眼,泪水顺着眼角而下。
  纠结、挣扎、痛心、难忍,等等情绪皆数上演。
  三点四十五分,傅奚亭搂着江意的手被压的发麻,微微动了动,本就未曾进入深度睡眠的人也略微惊醒了。
  迷迷糊糊抬眸之际,病房的玻璃窗上映入一张熟悉的面孔,江意浑身一僵的瞬间傅奚亭虽未曾回眸,却也透过窗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午夜,这又是一场惊心动魄。
  邹茵未曾进来,江意未曾开口。
  傅奚亭的指尖缓缓的落在江意后背上,轻轻的安抚着,三五分钟过去,怀中人的僵硬渐渐软了下去,脸颊埋进他的衬衫内,有泪水一层一层的浇进他的胸膛。
  滚烫的让傅奚亭的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本是醉酒的人这会儿酒醒了了七八分,兴许是睡一觉之后好了些,又兴许是江意的功劳。
  傅奚亭将身旁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在江意身上。
  三点五十分,病房里有低低的轻哼声传来,傅奚亭搂抱着江意,鼻息间哼着一首宝贝。
  如同每一个午夜哄孩子入睡的母亲。
  他亲吻着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背脊,哼着歌谣哄着她入睡。
  这是傅奚亭啊,是那个掌控全局杀伐果断的傅奚亭啊。
  08年,江芙在工作上与傅奚亭有往来。
  那日,天高云淡,二人相约在高尔夫球场会面,山林之间,微风拂过,高尔夫球场安静的只听得见树叶的飒飒声。
  江意跟着关青一路行至草坪时,远远的便见傅奚亭身后跪了一个人,男人西装革履,从衣服的质感来看这人应当身处高位,发型梳的一丝不苟,如果不是他此时的动作和瑟瑟发抖的身子,江意会以为这人是傅奚亭的左膀右臂。
  男人胆丧魂惊,心惊肉跳,傅奚亭长身而立,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服拿着高尔夫球杆缓缓的拨着球。
  江芙那日,穿着一身白色运动短裙,尚未走进,就听见傅奚亭身后跪着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求饶。
  她步伐顿住,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傅奚亭兴许是感受到有人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回眸望着她,一边扯下手套一边聊家常似的望着她:“让江判见笑了。”
  江意浅笑了笑。
  傅奚亭看了眼身旁的方池,示意他将人带下去,男人见此,瞬间万分惊恐。
  高声呼唤求饶,嗓音激烈的整个高尔夫球场的上空都是他惨厉的喊叫声,哭喊声与求饶声混为一体,颇为污染环境。
  傅奚亭其人,似是分毫未曾受影响,长身而立,一身白衣的他洁白的如同一朵尚未沾染鲜血的彼岸花,妖艳夺目。
  好似人间烟火无法将他拉下神坛。
  可现如今——
  他哼着儿歌哄着正在流泪的妻子。
  杀伐果断在她跟前瞬间化成了绕指柔。
  天神回归到了现实生活中。
  与凡夫俗子共舞。
  ……
  “邹医生,有急诊,”邹茵前脚刚离开,后脚急诊就来了,护士一路寻着她的踪迹过来。
  远远的见她靠在墙上,她本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可这声轻唤一出来,邹茵回眸之间,满脸的泪水映入眼帘叫她吓了一跳。
  “邹医生,你怎么了?没事吧!”
  护士急忙过来搀扶着邹茵,邹茵夫妇在医院呆了这么多年,且在学术界有一定的成就,医院上上下下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的都知道这二人,且这二人平日里对待下属与病人极其友善,在医院人缘自也不错。
  邹茵今天突然满面泪痕出现在医院,上一次大家谈论此事时,尚且还是女儿去世。
  今日……为何?
  邹茵慌乱的擦干净泪水,抚开小护士的手:“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邹医生…………”小护士欲言又止。
  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不是有急诊吗?走吧!”
  邹茵稳了稳心神,佯装镇定离开。
  小护士转身离开时,看了眼病房上的数字,觉得奇怪。
  七月一日,江意出院回到豫园。
  此时,钱行之跟司翰仍旧在外调查事情。
  江意一心想回公司,傅先生明黑着脸拒绝了她的想法。
  言外之意:“不差这一日。”
  七月一日,周四。
  休息一日便又是周末。
  傅奚亭口中说的一日,实则是连休四日。
  江意归豫园第一件事情便是找猫,可偏偏那两只猫今日一早便去山林间野去了。
  江意满屋子喊猫都没将这两只小东西喊出来。
  傅先生端着杯水站在一楼客厅望着忙上忙下的妻子,见人从二楼下来,颇为有闲情雅致询问:“没找到?”
  江意嗯了声。
  “刚出院,别那么劳累,”傅奚亭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江意。
  江意抿了抿唇,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余光瞥见素馨向着自己而来时,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如何?”
  “太太,警卫室那边来电话说两只猫跑到山林间去了。”
  江意颇为不悦拧了拧眉,大抵是回来没有看见两只猫心情颇为不悦,可也知晓它们性子野,到也没说什么。
  “太太若是担忧,我让人上山去找,”素馨察言观色一番,又联想起自家先生最近将人捧在手心里的态度,不敢怠慢。
  江意怎会看不出素馨这番话语是察言观色之后的斟酌,她到也不是会为了丁点小事就为难佣人的万恶资本家,且素馨平日里也还不错,进退得度,察言观行。
  “罢了,为了只猫劳民伤财不至于,”江意悠悠回应,伸手端起刚刚放下的杯子,继续漫不经心的喝着水。
  傅奚亭站在一旁,将江意眉眼间那些许的情绪拿捏的一干二净,睨了眼素馨,下巴往院子方向稍微去了去。
  后者会意,离开住宅楼,带着警卫去了林子里。
  七月,万物慈悲。
  自沪州回来,夫妻二人感情逐渐升温,傅奚亭连日来寸步不离江意身旁早已让东庭集团诸位老总叫苦不迭,前有老总们体检结果不太理想,后有傅董撂摊子不干,这东庭近乎群龙无首。
  前几日说要给他们缩减工作量的人,三五日不到便食言。
  吴江白等人除了抽烟叹气,便是无奈摇头。
  下午两点。江意困顿,正在书房回邮件的人趴到了书桌上,刚准备小眠片刻,傅奚亭将人拦腰抱起,送到了床上,躺下时,她再三叮嘱傅奚亭两点半要喊她起来,后者应允。
  可直至江意再睁眼,已是临近五点的光景。
  傅奚亭两点半上楼了吗?
  上了。
  彼时有人正在汇报工作,只见这人看了眼手表而后蹭的一下站起身,跨大步离开了会客室,惊的众人瞠目结舌。
  傅奚亭上楼之后,见江意仍旧在睡梦中,且眉头舒展,往日紧绷模样荡然无存,周身防备卸下来之后整个人被一群柔光环绕着,不设防的像个孩子。
  男人微微弯身,亲了亲她白皙的面颊,睡梦中,江意似是有所感觉,唔了声,拉高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傅奚亭浅笑了声,伸手将人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临近晚餐时间,佣人都在后厨忙碌着,江意并不知道东庭高层回来,是以刚睡醒的人毫无形象的穿着家居服赤脚下楼,刚准备往餐厅方向而去,隐约间听到有人的低叹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几日不见,傅奚亭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先是连日开会,而后又是醉酒,再来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家爱人。
  有人笑道:“这话你能去傅董跟前说?”
  那人又道:“不敢。”
  “爱情是毒药啊!”二人站在一旁抽着烟,淡淡的语气像极了在为孩子操心的父母。
  “别的女人找到了傅先生,巴不得在家享受豪门阔太生活,而这位江小姐,翻云覆雨,揭天掀地,前两日在应酬场上听闻她大老远的飞到沪州去抢了赵判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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