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逆天改命符
见鹿苒发现了，它索性抬起脸来。
它的头缺了一块，红白的脑子一部分裸露出来，另一部分卡在头骨里。像是生前玩脱了，一不小心脑瓜开瓢。它的脸重度腐烂，随着抬头的动作簌簌掉下一大团血肉。脸部褶子下，白色的蛆虫甬动着，间或从皮肉里爬出来。
“姐姐，我等你好久了～”它幽幽开口，像破风箱和拉杆作斗争发出的声音，让人忍无可忍地想堵住发声源。
咚咚咚…心跳声差点在耳旁炸开，鹿苒熄灭手机，抬眸，眼睛里带着了然的神色，笑着问她：“姐姐的手机这么好看吗？”
来鬼面部血肉模糊，但手腕上那根红绳依旧红的刺眼，身上的白裙脏兮兮的，像块皱皱巴巴的破抹布。
可不就是先前凑过来的那个小姑娘吗，鬼化之后胶原蛋白全部流失，如果皮肤里的蛆虫身上带的不算的话。
虽然鹿苒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左眼球有一点转动就恨不得翻转180度好观察后脑勺的内部构造。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摸了一把粘腻，又讪讪地放下手。
“我手机在逃跑途中丢了，姐姐你就借我看看嘛”
那姑娘嘟着嘴撒娇，不堪入目。
却在下一瞬五指化作利爪，漆黑的指甲根根锋利，朝鹿苒拿手机的右手袭击。
鹿苒反应迅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咔擦”一声，腕骨应声断裂，只靠筋和皮肉吊着才没有掉落。
鹿苒：“……”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能碰瓷的。
那姑娘面容扭曲地捧回断手，脸上的皮肉又簌簌掉下几块。她瘪着嘴，快要哭了，看着鹿苒凶巴巴的表情又强忍住。
“姐姐你怎么忽然这么凶啊，我不碰了就是～”
“坠楼落地的那一瞬间疼吗？”鹿苒调整坐姿，后背靠在柜子内壁上，无厘头地问了句。
心里在思考两种可能性：要么这里的鬼不受限制，整个校园畅通无碍，要么这个死在办公室，有人用她的尸体制造了跳楼的假象。
那鬼姑娘满脸疑惑，呆呆地看着她：“姐姐在说什么呀？什么疼不疼？”
鹿苒秒换伤心脸，似郁闷，似不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它直接不装了摊牌了：“桀桀桀…嘻嘻嘻，被姐姐发现了啊～”
“姐姐你说真鬼和假鬼有什么区别呢？”
她身上的抹布在顷刻间变成染血的校服，暗红色掩盖住了原本靓丽的蓝白配色，但胸前的金属名牌倒是异常干净，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它的名字——“苏杳杳”。
它灰绿色的瞳孔溢出恶意，恶毒的视线如附骨之蛆狠狠盯着鹿苒，说：“姐姐，既然发现了，那你来陪我吧～”
一瞬间天旋地转，意识归位后鹿苒才发现自己被这真鬼带到了明德楼上地天台。
此刻她正站在护栏的水泥台子上，身旁狂风猎猎，一个站不稳就会掉下去，二十米，足以让她当场一命呜呼。
“苏杳杳”趴在鹿苒肩上，像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的一对姐妹，可它的右手却实实在在地按在鹿苒背部，只需轻轻一推，鹿苒就会从天台掉下去。
它左手轻轻抚摸鹿苒的脸颊，指甲所过之处留下道道红痕，问：“姐姐，怕吗？”
鹿苒转过身，推开她，利索地飘下护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它：“我现在也是鬼。”
“苏杳杳”飘在半空中，在狂风中大笑：“哈哈哈哈哈…”笑声逐渐染上哭调，继而变成嚎啕大哭，串串血泪砸在地上又快速破开。“可是她怕，她怕我害死她！”甚至不惜祭出保命法器来对付自己的亲妹妹！
“可是，在你们找到真相之前我是不会灰飞烟灭的啊。”后面的话变成小声呢喃，鹿苒几乎听不清。
得到了关键信息，鹿苒没兴趣看这只鬼表演苦情戏码，转身就走。
手机嗡嗡振动，逃生手册上的内容更新了。
【检测到演员鹿苒触发关键剧情，随机掉落道具——逆天改命符，使用此道具即可与其他演员交换气运，但不继承其身份和已获得的道具和技能。使用次数：一次，请演员谨慎使用。】
一味躲藏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已经得到了新道具，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鹿苒轻笑一声：“胆子这么小怎么能拿得起女主剧本呢，不如我来替你吧。只是不知道这只受惊的小鱼儿现在躲在哪里呢？可不要被人捷足先登了才好。”
提起气，直接从天台俯冲下去，眨眼片刻到达地面。
好巧不巧，刚落地就和一行捉鬼人打了个照面。
鹿苒：“……”
仔细一看，来人中还有自己公司的当红小生——卓宇。卓宇算是盼姐手下最红的一个了，平日里对其他人可没少颐指气使。鹿苒惯常扮乖巧，倒也没有被为难过。
两方打了照面，鹿苒索性不急着跑路，偷偷使用“鬼话连篇”，乖巧地叫了句“师兄”，甚至试图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想到自己现在可怖的面孔又把翘起的嘴角捋直。
她的便宜师兄卓宇哼了声作答，手上的桃木剑半分没有迟疑直直朝鹿苒刺过来。
她一面后退，一面摆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说：“师兄如此不顾念旧情吗？”血泪从眼眶里溢出来，鹿苒在心里偷偷“嘶”了声。有点疼，鬼化之后还是能感受到疼的，同样的伤口甚至比做人的时候更疼。
满脸络腮胡的人轻嗤了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鹿苒并不理会，心里计算着“鬼话连篇”的剩余启动时间，眼睛直勾勾看着卓宇。
“师兄你不要做下错事，这里每个鬼都是真正的人啊！你们这是杀人，天理难容！”
话还没说完，一把桃木剑就从侧边刺了过来，剑指鹿苒脆弱的脖颈，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她那可笑的道德感。
一个侧身躲开，“呲啦”一声，t恤肩膀处被划了个口子，肩膀的伤口冒着黑气。
敌众我寡，时机刚好，索性不再恋战。
鹿苒丢出“鬼话连篇”后，头也不回地飘走了。
耳边是萧萧风声，头顶无月，夜晚还很漫长。
有技能的助力再加上一路东躲西藏，躲进宿舍楼旁的垃圾桶里，将盖子从里面盖好。忍着熏天的臭气，鹿苒狠狠喘了口气，飘行并不比跑步轻松多少。
npc的道具真的太鸡肋了，启动十分钟，效用两分钟。还是要尽快找到苏巧巧，跟她交换气运才行。
排除“苏杳杳”已经造访过的办公楼和身死的教学楼，苏巧巧藏在宿舍楼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这是另一只“跳湖鬼”的领地，“苏杳杳”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但这种限制对演员这种性质的假鬼来说根本不存在。
“当，当，当，当当，当，当”，垃圾桶被有规律地敲了几下。
鹿苒翻了个白眼，从垃圾桶里飘出来，她但是要看看这是哪个用摩斯密码发“out”的小天才。
丰神俊朗，举世无双，一身白t恤加运动裤就可以去走红毯的——宁影帝，一个人。
惊讶了一瞬，心思一动，鹿苒乖巧地将双手并拢，递过去，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嘟着嘴，低声细语：“影帝大人轻点送我上路行不行？”
如果还是自己原生的面貌，模样乖巧，眼角带着五分妩媚，一定会是一番令人动容的景色。
可是现在，她是只恶鬼！面容可怖的恶鬼！来不及惋惜，注意力就被影帝的武器吸引过去了。
呦呵，影帝大人的武器竟然是把刻着符文的青铜剑。鹿苒在心里没见过世面地吸了口气，眼红了，想抢，可是她也用不了，只好委屈地瘪嘴。
可是，这把宝剑此刻正指着她的脑门，距离不到半公分。额头那处的皮肤叫嚣着，蠢蠢欲动，鹿苒能清晰地感受到神经传至大脑的恐惧。
眼泪说来就来，鹿苒楚楚可怜地看着宁珂凡，
“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是什么鬼，我是和你一样活生生的人，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呜呜呜…”
很好，影帝手里的剑没有往前送。
影帝此刻内心os:好臭，想速战速决。
绝望地闭上眼，她说：“可现在，一切想法都变成奢望，要杀要剐随你吧，如果你可以顺利逃出的话请帮我立个衣冠冢，并在我的坟头放一朵玫瑰。”
两行血泪挂在脸庞上，此刻的鹿苒仿佛断了翅的雨燕，绝望而孤独。
宁珂凡看着眼前绝望的小鸟儿，神情冷漠但手里的剑却丝毫没有前进的意思。他收起剑，一言不发，转过身走了。
还要立坟，还要放花祭奠，麻烦。
白色的背影在夜里显得愈发孤傲，又仿佛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鹿苒下意识跟了上去，见他没有拒绝索性加快速度飘在他身侧。
眼里似有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企图融化影帝周身的冷。她满脸认真：“喂，你是个好人，我想和你一起活着回去。”
宁珂凡并不理会她，只当她不存在。
鹿苒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我可以当你的线人帮你捉鬼，合作怎么样？”
宁珂凡一顿，终于有了反应，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一个小时后，垃圾桶那里见，暗号还是你刚才敲的那几下。”
说完鹿苒就飘走了，也不管宁珂凡答不答应。她不知道高冷的影帝大人此刻正在吐槽她是个爱钻垃圾桶的怪鬼。
原本鹿苒只能从开着的窗户溜进去宿舍找，但毕竟符合条件的数量有限，且苏巧巧不会傻到躲在这种没有丝毫安全性能可言的房间里。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直直朝墙壁冲了过去。
很好，没有卡住，顺利过墙，满分。
找了二十多个房间后，鹿苒终于在三楼尽头的308房间找到了苏巧巧。
鹿苒只将不会忽然掉出来的右眼从墙壁里伸出来一半来，隐匿在黑暗中，悄悄观察房间里的情况。
苏巧巧由于先前被“苏杳杳”吓破了胆儿，此刻正裹着被子，一边无意识地拔自己的头发，一边疑神疑鬼的巡视整个宿舍。
头发被她拔下来大半，头皮鲜血淋漓，有的地方可以看见皮肤组织里的脂肪。被子上的头发带着大片红白皮肉，令人作呕。
小心翼翼躲开她的视线，鹿苒悄悄绕到她背后的墙壁，探出半个身子，用顺来的棒球棍一棍爆头，趁她昏迷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符纸贴在了她的身上。
同时，一把匕首穿过墙壁，准确刺进了她的心脏。
几秒之后，大脑才迟钝地感受到疼。又过了数息，神经麻痹，再感受不到来自心脏的疼痛，唯有七窍尽职尽责地汩汩流出鲜血。
她只热切地看着苏巧巧背部的符纸，虚弱地勾了勾嘴角，逆天改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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