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放不下来
“也不算，我只是有些怕你们这一类人。”许暖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让她看起来能够泰然自若些。
简顾然眸子清寒，又有些微笑意:“我们？看来让你怕的人不少。”
许暖意并不想让人去更多地窥探自己的内心，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您能够替我解围，您是这家KTV的老板吗？”
“算是吧。”简顾然推了自己桌前的一杯白水给许暖意，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嗯，谢谢。”再次的道谢，也不知道是在谢简顾然帮自己解围还是在谢那杯白水。
简顾然实在没兴趣再照顾许暖意的感受，干脆直接问出口:“你刚才为什么不道歉？我是说只是鞠躬而已，都让你这么为难？”
许暖意收紧手掌，抿住唇，最后回答:“在她面前，道歉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像慕思雅那种人，她很清楚，这个女人一旦尝到了某种事物的甜头，那么一定会不择手段也要去再次得到，就比如羞辱自己这件事。
“原来是为了私人恩怨？”简顾然饶有兴致地看她，只是那双本来似笑非笑的眼眸渐渐带上冷意：“谁允许你上班的时候带上私人恩怨的呢？”
这话许暖意根本毫无办法反驳，简顾然又追问：“如果我没出现，你会不会道歉？”
许暖意又是不言语，简顾然揉了揉眉间，如果这个人不是许暖意，也许他早已经走人了。
“……会道歉，我会道歉。”
其实就在简顾然出口命令之前，许暖意就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会道歉，自己的尊严不是不值得，而是没必要。
想要变得更好的人，就是能屈能伸，就这么简单。
“哦？那你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么久呢？”简顾然指尖在桌案上敲扣：“说到底，你还是没放下来，你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所工作。”
似乎觉得自己说地还不够贴切，简顾然加了一句：“甚至可以说，并不适合在任何除了研究外的场所工作。”
许暖意嗫嚅着唇，轻微出声，“……不是的……”
想要反驳，终于半个多余的字儿都没有吐出来。
她想了想，恢复了平静，问：“您是打算开除我吗？”
“你的确没有值得我留人下来的必要。”简顾然有意吓了吓她。
许暖意听到这话，呆呆的“哦”一声，随即就开始当着简顾然的面取身上的临时工作吊牌。
这么硬气？
简顾然眸中微冷，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在人把吊牌放到桌上的时候道：“你看起来并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沉得住气。”
“我从前也认识一个人，同你倒是做过差不多的事。论起来，你万不及一。他少年境遇也许比你更加糟糕，毕竟你还能够是个普通人，他可能就没被人当人看。所遭受过的折辱，比你今日多上百倍，不过就算是我，也不及他身上骄傲。”
许暖意不懂简顾然想要表达什么，可是他说的那个人，她想现实中还是太少。
所以，许暖意转了身，打算走人。
“许暖意，你到底还是太稚嫩，早晚会被逼死进社会的深渊。”
简顾然给她下了份通牒。
“这位简先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想说自己并没有意气用事。”
许暖意又要走。
“那你现在在做的又是什么呢？”
“您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不再雇佣我了吗？”
简顾然：“……”难道自己已经凶神恶煞到如此地步了？
“你从哪里揣测出我不想雇佣你的想法的？”
“啊？我以为你说我意气用事，不适合待在这儿，所以让我直接走人……”
简顾然：“……”女人果然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
“你不改变，早晚都要走人。”简顾然说完这句，起身，再也不给许暖意解释的机会，像门外走去。
他的时间很宝贵，在许暖意身上已经浪费地足够多了。
“是不是莫寒深让你来的！”许暖意看着要走远了的背影，稍稍提高声音问出来。
“您看起来很——”许暖意想了一会儿，琢磨出一个词儿：“尊贵。”
“所以有可能认识他，是莫寒深让您来的吗？”许暖意觉得自己真不要脸啊，莫寒深都说了这一年之内两个人互不打扰，她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只是，这个人的行事作风都像极了莫寒深，她不得不出言多问了一句。
“你腰杆挺地这么直，怎么都不肯屈尊降贵地弯下去片刻，原来是以为自己背后还有靠山不成？”
简顾然像是了然一般，许暖意被这么误解，脸上涨地通红：“……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嗯，幸好你没这么想，毕竟你背后确确实实一无所靠，二无权势——你不改变，那就只能活在最下层。”
简顾然离开了，许暖意怔楞在原地，终于等来了经理李良。
“许暖意？许暖意！”
李良叫了她几声，许暖意才从简顾然的话里边儿回味过来，她不改变，那么就只能永远活在最下层……
莫寒深说总有一天成为他那样的人没什么不好，而自己会哭着在床上求他，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社会社会，在牢狱里脱节了五年的社会生活，直到如今才真正看到自己的天真。
可是，许暖意没有哭着给莫寒深打电话，要求哭着回他床上伺候，只是整个人更沉默了，像是只懂得做事一般。
她不能输，但是她好像懂得了弯腰……
许暖意抱歉一笑，道：“李经理，抱歉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李良摇头：“没事，今日可以下班了，已经有人补上空缺，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李良拿出了一叠现金，许暖意不用看也知道数目不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多。
“这？”
许暖意眼中透出不解，李良解释道：“一共是一千八百块钱。你白班的三百，夜班的五百，另外还有一千块是刚擦简先生说过的赔偿费用。”
就是那笔让人感觉非常不要脸的精神损失补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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