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回到警局已经快中午了。
办公室的警员围在白板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江舟年见状，敲了敲门发出点声音：“干什么呢？”
陆子由从人堆里出来：“画像出来了！”
“出来了？”江舟年也挪步到白板前扫了一眼：“这么快就出来，果然还是高天佐！”
高天佐坐在一旁抿了一口茶水：“喂，夸人就好好夸，我听着呢。”
闻声，江舟年把画像从白板上拿下来走到高天佐面前：“怎么做到的？”
“中国人的脸型大致分为八类，结合眼睛、鼻子、嘴这些五官的比例距离就ok了。”高天佐说的轻巧，抬眸看着他们一张张发懵的脸，起身拍了拍江舟年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如果你求求我，我可以私人给你授课的。”
看着高天佐的背影加上端着茶水杯，这副形态像极了一个已经年近半百的人。
江舟年把画像递给司小晚：“去做比对！”
“是！”
画像上传至数据库当中，机器开始识别，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后，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名男子，与高天佐所画的像吻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江队！”司小晚侧歪着身子喊道。
“有结果了？”江舟年从办公桌那边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一只手扶在桌角半弓着身子，另一只手则在滑动鼠标：“是他？”
林翊听见他说，眼神投向他：“认识？”
“嗯。”江舟年点点头，把身份信息放大：“这个人就是与顾氏还有安泰一起竞争那块地皮的融正总经理刘思乙。”
“是他杀了王瀚？”陆子由有些惊讶。
江舟年说道：“走！去融正！”
融正是一家小规模的地产公司，就连现在的办公楼也是在去年刚刚搬过来，早些年一些主要成员加上几个销售挤在一个几时平方的小屋内，若不是去年挣些钱，公司账户上也有了资金，怕是这样的写字楼对他们来说也是奢侈。
这里的气派自然比不过顾氏，就连前台也就是在进门的拐角处，一个简易白色的办公桌。
江舟年亮出警官证：“你好，我找你们刘总经理。”
“这边请！”
办公区域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有的正在拼命赶客户催的图纸以及在寻找一些可以合作的伙伴。
咚咚咚——
“请进！”
“刘总，有几位警官找你。”前台说道。
江舟年跟在身后进了办公室：“你跟一起命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刘思乙轻喘了下气，很淡定有很平和的说道：“几位稍等一下，我有份邮件需要给客户回一下，马上就好。”
“可以。”
“你去给几位警官倒些水。”刘思乙不慌不忙地坐在黑色皮椅上，轻声说道。
刘思乙穿着白色的衬衫，虽然不是名牌，但给人的感觉却一身贵气，他坐在椅子上后背挺的很直，而且长相也是那种眉清目秀的书生样子。
林翊扫了一眼办公室，这里没有过于浮夸的装饰也没有像顾长清办公室一个沙发就要几十万的装修，细看这沙发的扶手处已经有细微的裂痕了。
“可以了，我们走吧。”刘思乙站起身来，双手伸到江舟年的面前。
本来戴手铐押走是必有的流程，但是见刘思乙，江舟年却没有拿出来，说道：“不用了，直接走吧。”
听见这句话，刘思乙微笑道：“谢谢。”
他很有礼貌，这种礼貌不是面对强者时才有的，而是他本身自带，装不出来的。
虽然没有戴手铐，但刘思乙被带走的样子，员工八成也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他们呈现的表情不是一个坏人被绳之以法的快/感，而是满脸忧愁的盯着这个他走向远方。
前脚刚踏出，刘思乙便回过头，越过陆子由所挡住的视线：“大家记住，融正的正…是正义的正。”
从办公大楼出来，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身上、脸上，刘思乙抬起头去迎着雨，说道：“终究看不见阳光了。”
说完便上车了。
一路上，他都在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没有过多的感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一时刻的平静、从容确是跟以往的嫌疑人有所不同。
·
审讯室内即使点着灯，但却没有缓和那黑压的氛围半分。
刘思乙低着头看着戴在手上的那副手铐，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扫视了下周围，最后目光锁定在江舟年和林翊后面那个蓝底白字的板子上，轻声读了一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江舟年打破他的说话。
刘思乙点点头：“我知道，我交代！”
他没有想过半分要为自己解释或者开脱，从见到江舟年他们的时候，或许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
“——那天晚上大概七点左右，我去新天地给了一位姑娘两万块钱，让她帮忙灌王瀚酒。”刘思乙说道。
江舟年问道：“那你可知道王瀚有心脏病，需要服用药物，而酒精会与这种药物产生不良反应？”
“嗯，我知道。”刘思乙微闭着眼睛点头道。
“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因为…”刘思乙逐渐睁开眼睛：“也许是为了能够活着吧。”
林翊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刘思乙面前放了一张照片：“这是你大学毕业的照片。”随后又用手指了指：“那时候的你跟现在一样，眼睛里有光的，想必你你那时候也对生活有着无限希望吧？”
刘思乙看见照片中的自己，哽咽了一下，用手抚摸了一下照片中的自己：“那时候可真好啊，天真，把一切想的都很好。”
江舟年在一旁说道：“据我们了解，大学时候的你学习成绩很好吧。”
“嗯。”刘思乙点点头：“上大学之后年年有奖学金，学习成绩也一直在前面。”
“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大学期间更是无偿去当志愿者，对待人永远热情，那…为什么又要杀王瀚呢？”江舟年问道。
刘思乙说道：“我家是在乡下，一个很偏的村子，我上大学那年村里才修了路，家里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也就辍学外出打工或者帮父母做农活，为的就是让我能够出人头地，还好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上大学拿的奖学金加上打一些工，学费和生活费也就差不多了。”
林翊听得认真，一时间有些忘了自己是在干什么。
“考上大学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让哥姐也能上大城市看一眼，为此我花费了比一般人还要多的时间去赚钱去学习，大学整四年里我都没有敢怠慢半分，毕业后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做销售，卖出一套房子有几千的提成。”说到这，刘思乙不禁笑了一下：“可那时候这些提成我都是挣不到的，我差不多到第二年上半年才卖出第一套，那时候连基本工资带提成差不多有两万块钱，那是我第一次挣那么多，别提有多高兴了。”
“再后来就是创业，这条路虽然说是最容易成功的一条道路，但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所有，重新开始。”
前面这些话刘思乙都在回味，时不时地脸上还带有一丝笑容，可是越往后，他的笑容就开始消失，逐渐漏出的是愤怒。
刘思乙咽了咽口水，牙齿紧咬，半天才开口说道：“后来遇见王瀚……。”
“怎么？”林翊递过一杯水给他：“喝口水
。”
“谢谢。”
刘思乙把纸杯里的水一饮而下，说道：“有一天他找我合作一个商业区的开发，但我拒绝了。”
江舟年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块地皮是存在问题的，不适合商业开发，而他为了利益执意要这么做，与其这样不如早早散了，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往一起掺和，道不同不相为谋！”刘思乙紧握拳头：“再后来就是各种找茬，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对我横加阻拦，还有就是这次竞标云海家园他也一直在给我使绊子，还放话说，我一天不离开这个行业一天不让我消停。”
“我努力这么久，那么拼命，就想让家人过得好一点，可他偏偏就不放过我，那这样，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安稳。”
“那你当时是怎么下定决心不跟他合作的”林翊问道。
刘思乙：“我是很喜欢钱，因为钱能解决世界上的一切难事，可以让我的家人过上舒服的生活，不用一天又一天的脸朝地背朝天的去在田里干活。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违背道德的钱不挣，我要挣的是通过双手，有汗水又有辛苦的钱。我不怕辛苦，就是怕我父母等不到那一天。”
“可你通过杀人来解决这件事，最后你的人生也被你自己搭进去了。”江舟年走到他面前，说道：“你的人生应该有很多种可能，高等院校毕业的你未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可你却亲手把自己毁了，王瀚的确有很多错误，但把你后半生搭进去一点都不值得！”
刘思乙有些红了眼眶：“我爸妈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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