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蛟宸是第一个飞过来的, 当然，也是第一个被击飞的。
泥沙飘荡在水里，蛟宸躺在飞起的泥沙里, 轻轻咳嗽了一声。
“果然龙骨只有龙角持有者才能触碰, 看起来我是拿不到了。”
那声音颇有些无奈。
蛟苍没看摔在地上尘土飞扬的蛟宸，他侧了侧身子，对洛西道：“你来吧。”
洛西没动。
“你不想要吗？”她问。
“你能吞噬龙角，说明更中意你。”蛟苍柔声道, “快去吧，我还能给你护法。”
说完, 蛟苍兀自转过身, 一把抓住后面的蛟宸, 寒声道:“别耍花样！”
洛西见蛟苍已经下定决心，也就没有在说什么，她道了声谢后，径直游到龙骨上方。
龙骨看起来洁白又神圣。洛西伸手碰了碰, 只觉得有如寒冰, 毕竟它在地下被困了太久了。
洛西变为原型，围着龙骨转了几圈，她现在已经很大了，但要吞下龙角还是有些困难。若是慢慢吸收也不是不可以, 但太慢了。
那就用变化之术吧, 再变大一些。
洛西默念咒语，身体开始一圈又一圈膨胀。等她觉得差不多了时, 人形的蛟苍看起来也就比蚂蚁大一些。
开吃！
洛西把龙骨用尾巴缠住。龙骨没有丝毫反应，连轻微的光芒都淡了下去。接触到洛西嘴巴的一瞬间，龙骨却像似感应到什么, 化作流光消失在洛西嘴巴里。
洛西：“？！”
“唔——”
洛西的身形缓缓变小，最终变成了本来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觉得没什么变化。
这让她一下想起了当时吞噬龙角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人。
蛟苍围着她转了几圈，脸上带着担忧:“我刚刚就该告诉你一次吃掉整个龙骨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洛西动了动尾巴，“有些热，有些晕，而且好像想要……”
几乎话音刚落，洛西一下摔在地面上，身上又热又痒，骨头好像要碎裂一样。无数记忆闪过，让洛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的梦，好像很长很长。
洛西不再是金色的龙祖“西”，而是黑色的龙祖“东。”
……
“你叫‘苍’？那我也要有个名字，我喜欢呆在洛水西边，就叫洛西吧。”
洛西透过东的视角，看到自己……啊不对，金色的龙祖西这么说。
就算不愿意承认，但洛西有时候会觉得金色龙祖就是自己。在梦里时，这种感觉更加清晰。她就像通过东的视角看曾经自己的故事。
而且龙祖的脸和洛西自己一模一样。
“我不叫‘苍’。”黑色的龙祖面无表情，“那是小妖怪乱叫的。”
“那你叫什么？”西问。
“不知道。”
“啊，那你叫东怎么样我们长得很像！你还住在洛水东边。”
苍或者说东撇过脸：“……随你。”
西笑了起来，她发色乌黑，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苍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就觉得很好看。
平静的日子好像永远过不完。西总是往东那里跑。
东总是缩在自己的洞穴里，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面的消息漠不关心。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有时候西总是怀疑苍是不是饿死在了自己洞穴里。
“东东！今天有好好修炼吗？”
东撩起眼皮看她，随后又闭上眼。
“知道吗？”见东没搭话，西还是继续道：“最近突然出现了一批很厉害的家伙，他们神通广大，法力通天！”
东还是没有说话。
“说起来南赡部洲森林里出了个大鸟，不仅法力高强，而且高大魁梧，我前几天陪九天去看过，九天喜欢他喜欢的紧。”
这下东睁开了眼。他支起身子，巨大的龙头对着西，黑色的眼眸微微缩起。
“你也喜欢他？”
“不啊。”洛西摇头，“他的羽毛黑乎乎的，我不喜欢。”
“不喜欢黑色？”
“也不是，只是更喜欢金色，就像太阳！”
东又躺了下去，心脏跳的越发激烈。
西西她喜欢金色——
－－那就变成金色好了。
但往后好多天西都没再来。东每天去洞口看看，天上的裂缝一条又一条，里面倒映着其他世界的影子。
“东！洛西在你这里吗？”一只白金色的有着彩色尾羽的大鸟在苍的洞穴外徘徊，她试着伸了伸脚，但还是没敢卖出那关键的一步。
“不在，她有一阵子没来了。”东回道。
这话里，带着东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那西西不见了！”大鸟扑棱着翅膀，声音里染上急切，“最近闹事的家伙可不少，她可别出什么事啊！”
这下东也意识到不对劲。
他问道：“你上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一周前，他说去南赡部洲的森林看看。我想你知道，最近出现了很多强大的家伙，各个不服管教！”
东意识到不妙，他巨大的身体径直从洞穴飞出来，大鸟来不及躲开，被撞了个正着。
在大鸟惊讶的神色里，他的尾巴轻轻一甩，就消失在厚厚的云层里。
南赡部洲出了几个很厉害很麻烦的家伙，东还是知道的。
但当他踏着血水，僵着身子进入密林深处时，就看到金色的龙祖举着长剑，然后重重落下。
鲜血喷涌中，染血的宝剑被随意丢到一边，中央的人嫌弃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她像是听到了动静，回头看过来。
“九天的眼光可真差，你说是不是？”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场面。但东却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
就像是诞生后第一次看到光明那般，绚烂又蛊惑。
东确定自己喜欢她。
接下来又是一段东独自暗恋的记忆，直到——
“咳咳！”洛西咳嗽两声，她的一只龙角碎裂了。龙角碎片散落到了各处，一部分水族因此获得了更强的力量。
“虽然碎了龙角，但至少知道他们的力量来自何方。”女子的声音这么说道。
“之前就说过裂缝有问题，需要尽早弥补！”
东站在外面听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屋里站了好些人，他们见东进来，脸色有些微妙。
反应最奇怪的是西，她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别看我！”她吼他。
东看不清她，西特意用了障眼法。
东站在那里有些无措。蛇身的女子赶忙站起来打圆场。但东最后却还是被赶回洞穴里。
他每天蹲在洞口好久，眼巴巴等西过来。但西一直没有来。
然后某一天，他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东离开了自己洞穴，从东胜神州到西牛贺州，从南赡部洲到北俱芦洲……他一寸寸找，一点点看。终于在北俱芦洲的冰川之下找到了最后一片碎片。
龙角的碎片。
他高兴地赶了回去，又切下自己的龙角作为筑基，慢慢将龙角重新聚合起来。
洛西很快就会高兴起来的！东这么想。
但事情变得奇怪起来，当他终于成功重塑龙角时，他却找不到洛西了。
天空上本来时不时出现的裂缝一条一条减少，终于剩下最大的那条。
东听到好多人在欢呼，但他却开始发疯，直到在裂口处看到直直坠落的洛西。
洛西痛得扭曲，就像没有骨头。
“她被裂缝里的力量反噬了。”女娲道，“她现在必须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
但这个世界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有！”女娲指向裂缝，“趁着现在裂缝没有闭合，正好可以去找个可以养伤的世界！”
裂缝里有其他世界，总会有安全的地方。
凤九天赶了过来，她刚和一伙蛮横的家伙缠斗过，身上还带着血。她哀叫着，拔下身上的羽毛。
羽毛一根又一根掉落，在西的身上铺了厚厚一层。
但与此同时，西的伤势开始恢复。
“快走吧！”凤九天道，“我的羽毛可以暂时稳住一部分，但要救她还需要另外的造化。”
东站在裂缝口，他来回试探数次，终于找到了一个平和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灵力，但这却也说明没有强大的修者。
然后东又捡起一块在裂缝处呜呜哭着的大石头，大石头哭出来一堆小石头，它在哀叹着自己不被任何人重视的的命运。
“给你个机会。”东这么对着石头说。
东把石头打磨炼制，石头庞大的躯体消失了，表面越发光滑明亮。
最后，东将一道意识打入石头里，又写了字。
“从此以后，你就叫通灵宝鉴了。”东道，“记得带她回家，告诉她好好修炼。”
接下来的记忆有些混乱起来。洛西看到东独自走在街上，长期在不同世界穿梭让他的身体难以承受，显得越发透明。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东将一个婴儿放到水边，他知道西喜欢水。
灵魂早已经难以承受，带着可怕的钻心的疼痛。
但西也是。多亏了凤九天，西的灵魂被保存了下来。但她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需要重新长大。
“西西，好喜欢你。”
这话说出来时，大概有些晚了。西看着他，眼神带着困惑。
周围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东没再开口，他沉默地看着她，直到结界消失，有人走过来将婴儿以及写着“洛西”的字牌带走时，他才叹了口气，缓缓转身跃进裂缝。
记忆的最后是东独自站在洛水上，他拿着刚刚抛出来的龙骨缓缓松开手。
龙骨落入水里，东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他知道他要消失了。
“她会回来吗？”东问。
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踏着水，对着东摇摇头，道：“不可，毕竟裂缝已经被弥补。”
“是吗？”东笑了，“那她会平安长大吗？”
“她会平安长大。”
“那就好。”
东像是要融化一般，他的身影在洛水之上已经看不到了。
身体已经不痛了，死亡的气息环绕住他，他看
着天空，太阳耀眼的让他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金色的，就像是西西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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