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兄长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阳光投射下来，大大小小的光斑照在身上，并没有带来燥热，反而很舒服。身旁的三人在叽叽喳喳谈天说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他们其中阮羽风嘴角一直上扬着，也跟着说可不少话。明明是刚认识没几天，却相处自然像是多年的老友。
许是邢玫玫感觉到阮羽风的微小改变，也许是一直跟石头打闹没有时间，竟再没对阮羽风表达出什么不满。
阮羽风跨紧两个小篮子，看向头顶广阔无垠的天空，葱绿的树叶，还有在林中似箭一样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
她想起了在他们族中的最后一日，也如今日一般的晴空万里，天空湛蓝一朵云彩都没有。院中也有一只颜色艳丽的鸟儿，甚至还会说一句喜乐安康。只是她的院子不如这山林宽广，看的天空也不如今日这般广阔。笼中的鸟儿，也不如这林中的鸟儿自在。
这天，也是自外祖家出事以来，她院中人最多的一天。来来往往的婆子丫鬟已经分不清是哪个院里的，也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帮她们将东西搬到马车上，还是搬到她们主子的院里。她没心思管，她想带走的昨晚就已经收拾好，早早的搬到了马车上。
她的外祖是大理寺少卿，职位在京都不显。她母亲能以妻位入侯府阮家，是因为她母亲是这位侯爷兄弟的第二位夫人。前一位夫人在生女之时不幸入木，三年后媒人进了她外祖家，向她母亲提亲。
是以她上面还有两个嫡姐和一位嫡兄。
嫡兄直接当她不存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倒是会捉弄她一下。长姐因为大她许多，所以未曾难为过她，但她被二姐和其他的庶姐妹欺负时也未曾开口帮过。二姐则是处处看她不顺眼，经常找些缘由对她挑剔一翻，但二姐的那些动作她有很多时候都未放在心上。
这是因为，有位兄长向来善待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的，向来对后院不怎么关心的侯爷嫡子会时不时的考问她的功课，还会在外出时带回来些新鲜的小玩意儿。有次兄长外出游历归来，有连续几天到她院里，因此还惹到父亲注意，还将她训斥了一番。斥责她让兄长经常来后宅，耽误兄长功课。
兄长过意不去，隔天又托嬷嬷送来了本游记。因为得了兄长的喜爱，祖母那里的不喜也少了，下面的丫鬟也尽心尽力的侍候了。一两句训斥，她其实并未放在心上。
在离开这个家之前，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还能不能见兄长一面。长姐皱着眉头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走。二姐是一脸得意的来，说了一通得意的走。两位庶姐妹是如二姐般得意的来，虽没说什么也颇为得意的走。正经的亲嫡兄，同父异母的亲兄长，自是面都没露。
在她等了又等，母亲原本就不坚定的心都要改了主意，她终于拿起包袱出门。兄长就是在这个时候风尘仆仆赶来，她让刘嬷嬷也就是母亲的乳娘先将娘带到马车上，表示自己说几句话稍后就过去。
院中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她见到心心念念的兄长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外，她和母亲是身体不好要去休养，归日无期。对内，可能没人能猜到一向软弱无能的王氏，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和离离开侯府，若不同意就将此事闹大。
老夫人爱脸面再加上王家出事，自是同意。至于父亲，是个趋炎附势，投机取巧的小……，也是同意。
当兄长站在她面前并面带浅笑温和的看着她时，她就知道这府中还是人能一眼看懂她。
“你惯来是个聪慧的，我不知你要到哪里去，只盼再见你亦或是听说你的消息，知你幸福美满。”
“你这么小，外面人心复杂，不可轻信他人，亦不可处处防备伤了真心待你之人。慧极必伤……，定要顾好自己。”
她微微仰头看向沐浴着阳光的兄长，头顶温和的大手也随之撤回去。这个家里，只有兄长让她不舍。想想这位清风霁月，暖如春风的兄长未来也要挤入泥潭，第一次说出不理智的话：“哥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语气中透出一丝丝祈求。
只是，她听到兄长道：“风儿，必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也对，即使兄长不想进诡谲多变的朝堂，可族中每一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逼迫着他往前走，以后必定还会被逼迫着做出他非常不愿做的事情。这也是他在享受着尊荣的同时，身上所负的责任。族中的长辈倾尽全力为他打造平坦大道，他走上高位后护佑族人。
“兄长也要保重。”
这些明明还是前不久的事情，可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以前的一切也仿佛皆是虚妄，只有眼前的山林，飞鸟，和身旁的玩伴才是真实。
“妹子，你看什么呢？”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身边。
她抬手向上指去，兴奋道：“石头哥，你看上面是不是飞过去了老鹰！”
听到这话三人都抬头看去，果然是有一个老鹰，爪中似乎还抓着猎物，吟啸而去。
四人都有些兴奋，石头更是由此开始说起来去抓野兔和鸟儿。只是路澜心中产生一些疑惑，实在想不通便未再深想。
下山速度比上山要快的多，阮羽风虽然觉得体力不支，但在其他几个小伙伴的帮助下倒能勉强撑下去。
在走到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走在前面好远的石头给他们打手势让他们先别说话，然后脚步轻缓的告诉他们三个：“前面远子哥在前面，……还有一个女的在跟他说话。”
石头神神秘秘的，说到后面还看了阮羽风一眼。
阮羽风有些疑惑，难道跟自己有关系？
“是谁？”
“他的那个前未婚妻。”
阮羽风不知道其中渊源，看向路澜。邢玫玫好像也知道，听到这个女子是谁轻嗤了一声。邢玫玫得到路澜允许，就将路世远和那个女子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他们二人有过婚约，那女子想悔婚，却放出了对远子哥不好的话，我们怎么可能看的下去。所以，我们就偷偷查了查。”
当知道是石头找人散播出去那女子想攀附高枝的事的时候，阮羽风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女子与别人有婚约在先，还坏男方声誉，石头他们看不过去为路世远出头在后，只能说报应不爽。
“狗剩哥，怎么样？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远子哥可不会跟人争嘴，那女的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路澜思考了一下，他心中并不愿让姑姑，阮羽风和邢玫玫参与到这等事中，于是说道：“你们两个去前面坐着休息会儿，我们两个去去就来。”
邢玫玫原是想着可能会发生争吵，有个女的跟他们去不会被那女的说三个男的欺负她一个。可想想还有阮羽风在，只能听路澜的。
“好，发生什么事告诉我们。”
阮羽风注意到路家盛小姑姑的面色不愉快，这还是这一路，她第一次不笑露出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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