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百鬼夜行·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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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活动记录：【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申请外调。】
任务记录：【东京附近27处结界异常。
……
检测至特级咒灵波动。
派遣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生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加茂澄夏前往处理。】
……
加茂家族内部记录：【加茂澄夏申请调用家族内部资金十亿。】
网页确认登记：【是否为“加茂澄夏”追加悬赏金额：十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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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需要你从家族中抽取这么大一笔资金！？”
疾厉的声音在主厅内回荡，其中的怒气饶是强压也依旧分明。
原因么，大概是出在你提交上去的动用申请上的数额后面的零稍微有点多。
你叹了口气。虽然很不喜欢干这种沟通交流多于上手的项目，但是没办法，金主最大嘛。虽然你也不觉得你调用的资金有多么无理取闹——
“对家族来说，这笔钱和我（加茂家继承人）的人身安全比起来，应该不值一提吧？”
坐在主位的加茂家主原本预备发出的火气被对方的这句话所打岔，以至于和邻近的长老一起被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加茂澄夏？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关于这个荒谬得可笑的言论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评论起。
虽然对于本家继承人每一代御三家家主都有给予相当的关注以防其在成长过程中遭遇什么变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种论调的对象是加茂澄夏的时候……
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好像就是有哪里很不对劲
加茂家主皱起了眉头，眯起眼打量着说出这番话的人；偏偏对方对于他的审视毫无闪躲的自觉，一脸理所当然地坦然回望。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威吓未果的加茂家主只好端起茶喝了一口。“以你的实力，应对特级早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你当然清楚加茂家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握你所有的任务报告：“的确。只是……”
“只是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旁边的加茂宪仁冷哼了一声，“平日里可没见你有多谨慎。”
他看向金发“少年”的目光带着不悦。对方的种种做派都堪称离经叛道，已经撕开过伪装的行事风格，还以为能够骗到其他人吗？
然而，对于他话语中外露的讥嘲，对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像在吻合他所想的内容那样。加茂澄夏的声音依旧沉稳：
“只是我个人对于事态的评判，的确还是需要家族给出更精确的意见。”
能够把“不提交申请就没办法调用资金”这件事粉饰得这么冠冕堂皇，对方的确很有御三家所欣赏的处事能力在身上……如果不是用在他们加茂家自己身上的话，加茂家主对这一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微词：“说出来听听。”
……
“……”
在无声的暗流交汇中，微垂着头、像是在认真等待指示的人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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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听取之前都还抱着“无论如何都要驳回这笔申请”、并对这一点持有相当决心的加茂家家主和长老，也依旧不可避免地被对方所说的事物所吸引，短暂地忘却了原本的想法。
加茂澄夏所说的内容的确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御三家的高层和家主对于咒术界的一些秘辛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放在咒术界主流当中或许会被断定为“痴人说梦”的猜想，在他们都是能够更进一步地去察觉到当中的真伪的。
“东京附近的咒力结界似乎出了问题”。并且不是一处两处。
据加茂澄夏所言，光是她出任务时到过的地方，几乎都存在一些或轻或重的问题。
轻者是对于咒力的波动检测存在差异，重者则是导致结界原有的效用无法达到，对于咒灵似乎完全无效。
“因为我不是很能确认它的影响，所以我暂时还没有汇报上去。”汇报者的语速不紧不慢，“……如果家族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察看。”
“不用了。”不需要花多少功夫，加茂家主便做出了判断，“既然是这种事关重大的情况，家族当然相信你不会蓄意编造。”
加茂澄夏还不至于能够到对天元大人的结界动些什么他们看不出来的手脚的地步，更不会撒这种能够被轻易就戳穿的谎言。那么可能的确是有什么异常因素导致了这种情况。
毕竟以五百年为期，偶然的波动其实再正常不过。
“也就是说，根据你的判断……”
加茂家主将注意放在了对方提及的另一件事情上。“后天晚上的那个任务，极有可能出现一些状况？”
这样一来，她向家族里提出的申请——资金的流向，要用来雇佣合适的人手，似乎也说得过去。
虽然还没有开始进行咒术师评级，但加茂澄夏的实力至少能评上准特级，如果有什么她需要寻求帮助的对象，身价自然也不会低。
加茂家的术式【赤血操术】有一个很显然的短板，那就是持有者的体术。其特性注定了咒术师在战斗的后期缺乏续行的能力，到那种时候连能不能保留清醒的意识都难说，遑论再进行拳脚上的打斗。
加茂澄夏的能力倒是算得上特殊，能够使用非本人的血液。但是她的体术在咒术师当中只能算得上是中下——扫了一眼加茂澄夏露出一截的缠满绷带的手腕和瘦削的身量，加茂家主和加茂宪仁即便再怎么对对方的实力抱有认可，也不得不承认她在这一点上的判断算得上相当有自知之明，至少不会贪功冒进。
“……你难道不能找一些能用的术师？”话语中多了几分斟酌，但依旧半信半疑，“以加茂家的影响力，要找到符合你的要求的对象应该也不难。”
“我当然是已经做过这方面的努力了。”说话者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
“我和九十九由基小姐有过交流，但是……”
她的脸上挂上遗憾的表情，耸了耸肩。
——但是九十九由基显然地选择了明哲保身，胜过鞠躬尽瘁。
堂前的人在片刻间得出了这个结论，对加茂澄夏的话语的真实性的判断多了几分认同。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近日里忽然做出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例如提出外调、一夜之间离开东京附近乃至于上交到咒术界“出国考察”的申请，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个小丫头他们也是见过的，虽然看上去服从调遣，实际上惯会打太极，还是以保全她自己放在第一位上。
……原来是从这里得知了苗头，早早地溜走了吗？
虽然让加茂澄夏拒绝执行这个任务也是解决方案的一种，但毫无理由地这么做、事后再被发现的话恐怕也很难说得清。
毕竟如果有的御三家之一的继承人倒霉而有的没有，会引起的纷争也不小。
加茂家主再度看了看加茂澄夏提交上来的申请，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如果说是以这笔钱换取他们家族的继承人本人全身而退的话，倒也算不了什么。
“你确定你能够把握住吗？”
“当然。”接过资金使用许可证的人微微倾身。
“我保证。”
3
[让我来考考你，我今年夏天一共去了多少个地方出任务？]
面对系统提出的疑惑，你并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
【欸？……27个。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仰头透过加茂家的庭院看向外面的天空。[只是觉得这么看起来，东京附近的地区还是挺多的。]
但是也花不了多少功夫，毕竟现在是一个交通便利的时代。
东京距离横滨其实不是很远。
不过距离你想要去的地方还是远极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规划的。
[放心好了。]你没什么诚意地回答了它早先的疑惑。[就算我不去，夏油杰五条悟他们也会去的——在你的剧本里，会有他们在这里幸运去世的剧情吗？]
【……】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对吧？]你弯起眼睛，[没道理他们去没事的话，我去就会有事。]
更不用提就算他们有事你都不会有事。
不过，为了防止再回答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地狱卷】。
“从现在起不许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
少年人的音色带了几分懒倦，却丝毫不影响这条命令的清晰。
就直接让它等到结束之后吧。
4
行走在路上的金发少年低低地哼着晦涩而流畅的旋律，周身的气场显得无辜又轻快。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噙着的笑意使得经过他的行人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刷别人的卡的感觉确实不错，尤其是凭本事违背别人的意愿搞到手里的。
被他人看不惯并且干不掉，以及不得不交付的“信任”和逐渐被动摇蚕食而生发的“依赖”，难道不比毫无意义的倾慕要来得有意义得多吗？
这种行为动机其实有些幼稚，不过对正常青春期少年来说幼稚的事情，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刚刚好。
虽然性质一样，至少你选择的对象是完全不需要同情的。
如果他们知道你会把这笔钱花在哪里的话，感情大概会更加大起大落吧？还真是让人稍微有点遗憾。
不过这也没办法。想要有好的剧目的呈现效果，怎么能吝惜演员的出场费呢？
“都说了——”
走过转角的人驻足，目光在向某处定格的同时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我可是很敬业的啊。”
砰然落地的设备下，汩汩地汇聚出一抔血色。
“未经允许私自使用他人照片可是很失礼的事情。”
就算这样你还是丝毫不计较地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并回礼，还是连你自己都收不到的珍贵礼物——
怎么不算好人呢？
不过好人可未必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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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人静静地闭着眼，就连唇瓣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伏黑甚尔打量着自己捕获的猎物。已经被天逆鉾命中的对象无法使用任何术式，他原本还在预防对方挣开之后反击，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
结果的到手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甚至有些对不起他潜伏在暗处那么久的时间……但是考虑到他在对方的那件外套里翻出来的血包数量，谨慎一点也没什么坏处。
“还真是感谢你了，大少爷。”
当然加茂澄夏不会轻易地放下所有的物资，一定会留下对于她来说在正常使用中必要的部分，但那样要好观察得多。
而且看上去对方也没有掩盖这一点的习惯。
这也正常。天才们向来不懂得考虑如何收敛，比方说同样招摇的另一位。
而在目睹对方如何轻而易举地祓除咒灵的场面后，他必须承认加茂澄夏的能力对得起她的价格，也对得起他付出的耐心。
“硝子！！”
不需要更多的话，他们彼此都知道现在该干的事情。家入硝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给加茂澄夏用上反转术式但是……
“我在用了！”家入硝子咬牙切齿地道，“他妈的加茂澄夏是什么怪胎啊！？”
就连平日里最看不惯这种行为的人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很好，她明白五条悟的术式对对方不起作用时的感受了，这他妈换了她她也得想方设法把加茂澄夏拉回来解剖——
哪有人能反转术式都能免疫的啊！？
虽然很不合适，但是家入硝子的确地在当下的情形中感到了和平日里相当的、情真意切的离谱。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干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想想怎么处理好自己现在的局面吧。”
伏黑甚尔看着想要冲上前却被涌出的咒灵层层围困的几个人，“可不要死在这里了。”他还指望下次再拿一笔赏金呢。
可惜了，他还得留着五条悟牵制其他的咒灵，要不然的话就在这次包圆也不错。不过没了加茂澄夏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再少一个五条悟的话这里搞不好会直接失控。
反转术式他当然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天逆鉾的作用。不过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忘把原因先归咎到没法被治疗的对象身上……
“你这家伙的人缘可真有够差的。”
对方当然能听见他的话。伏黑甚尔并不觉得只是这样就能直接把对方送上黄泉，毕竟单从作战能力来看，她对血液的消耗看似毫无节制，实际上全都用在了每一个敌人的身上，完全没怎么浪费。
不过现在除外。
温热的血液绵延在锋利的刀刃上，一滴一滴地在空中滚落，砸到地面上，四溅开斑驳的形状。
“对你来说，下地狱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人体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心脏。
术师杀手抓住刀柄的手微微收紧，只要手腕轻轻一转，就能轻易地将那颗被贯穿的事物绞碎，“不留一句遗言吗？”
“……啊。”
那更像是一声叹息。
他开口的时候你就知道这次的尝试又失败了。虽然原本也就毫不意外，但是……
[就不能让我在这场美梦中多休息一会吗。]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原本萦绕着淡淡的绯色的月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在了云层的后面，取而代之的，被长刃贯穿的人睁开了她的双眼。
鲜艳的血色仿佛燃烧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或者说，世界的关注的确地在此定格。
伸出手握上刀锋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她肩头滑落的金色长发。少女的音色没有什么波动，却在不知何时涌起的夜风中的分外清晰。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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