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驱辉林
“现在不能走。”擎镶低着头，用树枝扒了扒火堆。
“为什么？难道是太黑了？哦，对了，吾带了夜明珠。”青挽赶紧翻了翻，掏出来一个发光的珠子，通体洁白，光滑无印。
楚?笑了笑：“菊灵，我说你那到底收了多少玉珠，这天下的珠子莫不是你全集了去？”
青挽爱形圆，面滑之物，若是能再发点光，那是极好的。
青挽瞪了他一眼：“吾这是爱惜宝贝，吾那的玉珠，拿一颗出来，谁不是抢着要，价值连城呢。”
楚?连连称是，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
“不是天黑，是会瞎。”擎镶解释道。
“这里叫曲辉林，也叫驱辉林，由名可知，光很难照进来，进来了也会被遣散出去。等到了晚上，有毒的雾气开始弥漫，这毒雾只是会起片刻作用，忍过去了便不再有事。可这里的树被毒雾侵害了不知多少年，也已经是毒树了。”
擎镶指了指最近的一棵树：“你们看那棵树，树皮犹如被烧过一般，焦黑油手，等你摸上去，就会知道，那树皮究竟有多硬，也会明白，那树皮上的油是什么作用。”
青挽皱着眉，有所想法：“吾记得在哪看过一本书，书中就讲的是，远古时候有一种树，铁油树，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因为太臭了，树根下全是腐烂的尸体。传闻这树里有一珠子，乃是铁油树的心珠，得此珠可百毒不侵，趋避毒物。”
楚?一拍手，开始瞎说：“莫不是这就是那铁油树，咱把它劈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珠子不就成了。”
“说的容易，不是才说这树有毒吗，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觉得你的命不值钱呀？”芷翘很不客气的打破他的瞎想，不切实际的胡说八道。
“等再过两个时辰，我们便换个地方休息，现在都不要睡。”擎镶叮嘱道，她看起来心情不好，黑眸里黯淡无光。
其他几人皆说好。
擎镶没说的是，这种树能学人说话，它们会在人松散的时候重复喊人的名字，让人慢慢靠近它，最后一击得手。
这驱辉林中这种树不多，天一黑根本分辨不出，只要不小心摸到它树皮上的油，半边身子都会麻到失去知觉，它叶子上也有油，滴下来散发的气会熏人的眼，熏多了也就瞎了。
这些都是上次她来的时候，最后一个守林的瞎眼郎君和她说的，这次来那个瞎眼郎君已经不在了，也没人会在夜晚侃侃而谈驱辉林的悠长历史。
这片林子，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着呢，一辈子不碰上才是最好的。
还差一刻钟到两个时辰，楚?只听到有人一直一直在喊菊灵，菊灵。
他看向其他人，果然，大家都听到了，那声音和楚?的极其像。
青挽皱眉看着楚?，明明没动嘴巴，哪来的声音。
擎镶往刚才指的那棵树使眼色，在嘴边比了个张合的动作，手又在耳边画了个圈。
大家顿时明白，这是被偷听了啊，刚才楚?喊了菊灵的尊称，所以那树便一直喊菊灵菊灵，若是不知道的，肯定要去一探究竟。
终于，一刻钟过去了，天边有什么东西升到空中，一闪而过。
擎镶看到后，站起身来，拍拍身上，说道：“走吧，时辰到了。”
其他人没说话，站起来，楚?用土把熄灭的火堆埋起来，以防燃起来烧了林子。
擎镶给青挽示意，让她拿夜明珠出来照亮。
青挽却把珠子直接塞到她手上：“不行，你拿着，吾现在对这怵得慌，若是让吾打架，那必是轻轻松松，这树却是把吾吓到了，吾见过树精，没见过这种东西。”
的确，尽管守了天下四国这么多年，他们更多的是见到京都那一带的东西，偏一点的，没闹出来的，很多都是擎镶暗地里解决，其他的就是真的没人知道的了。
这个地方，还是因为非来不可，擎镶才会来，不然她也不知道青国维州还有个神山，里面别有洞天。
擎镶拿着夜明珠走在前面，接着是青挽，芷翘，楚?在最后边，他耳朵是真的竖起来听，眼睛也老老实实的观察四周，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擎镶带大家来到的是一处洞穴，洞口很小，就楚?这种体格的，挤挤将将能过。
擎镶走到洞穴口，对着洞口敲了敲，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敲在空气上。
“出来。”擎镶威胁道。
没回应。
擎镶向芷翘摊开手，芷翘赶紧把她头上戴的发簪递过去。
擎镶接过发簪，直接戳上洞口。
只听咔嚓一声，洞口裂开一肉眼看见的缝隙。
原来是真的有东西挡着。
马上，有一只狐狸出现，它叽叽叽叽直叫，还在洞口内一直打转。
擎镶冷笑，胆子不小，霸占了她曾经挖出来的洞，还敢骂她。
青挽看出来这是一只开了灵智的狐狸，也许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会布置结界，还是很厉害的了。
青挽从擎镶背后走出来，看着那狐狸见到她直接目瞪口呆，马上把结界打开，狐狸对着青挽一阵作揖：“菊灵恕罪，是小妖有眼不识泰山，把菊灵拒之门外，是小妖的错。”
四人进了洞穴，重新布置了结界。
青挽打量了洞里，里面很是宽敞，人在里面还能站直身子，有一石床，靠近洞口处还有很多块石头，有雕过的也有没雕过的。
墙上有牵上去的绿藤，有面壁中间还拿一块废布挡着，应该是里面还有居室。
“这是你的洞穴？”青挽问狐狸。
狐狸连说了好几个是，害怕得瑟瑟发抖。
擎镶闻言把狐狸仔细打量。
她当初打造这个洞穴，兴致起了住了几日，走的时候本想设置禁制，随后被事情缠住便放下了这事。
按道理，这洞穴里留下她的气息，是没有其他生灵敢住进来的，而且她当时还在这里的石壁上刻了画，而这画现如今已经没了，另一面石壁里面还有间暗室，是专门给别人打的。
“你说这洞穴是你的？”擎镶一字一句的问。不是自私，觉得其他生灵不能住，只是觉得实在蹊跷，这处洞穴这么多，偏偏占了她的这个。
狐狸抬头迅速看了擎镶一眼，没敢说话。
擎镶沉下脸：“说话。”
狐狸结巴道：“这，这里是，是我抢来的。”
“抢来的？从谁那里抢的？”
“一只狗那里。”
“是怎么的狗？”擎镶厉声问。
“就是一个瘦瘦的灰色的，左眼周围是白毛的狗。它快死了，还霸占这个洞穴不让，说是要等人，后来，林子里的铁油树又开始叫，我，我就害怕了，就，抢了他的洞穴。”狐狸瑟缩着。
不是阿阳啊，会不会是阿阳的后代？它要在这等人，等的谁？
“吾问你，你知道那灰狗去哪了吗？”
狐狸点头：“我，我抢了他的洞穴，心里过意不去，把它送到外面去了，它一直住在猎户家旁边的小棚子里。”
“你跟吾细说，到底怎么走。”
......
楚?他们很好奇擎镶到底在问些什么，明明来过这里偏装的不知道。
那狗是有什么来头不成？让她给急成这样。
众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只是还有点冷。
擎镶自从知道那灰狗在哪之后，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像得了癔症一样。
“走吧，可以上路了。”擎镶率先出去，几人跟着出来，她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扣子，递给狐狸：“这是铁油树树皮的油制成的扣子，你把它炼成灵器，它可保你在这无忧。”
狐狸作揖道谢，看着四人走远，一瞬间，它好像知道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姑娘是谁了，她就是圣灵说的天之女。
天之女，到这里来，应该是来找圣灵的吧，圣灵刚巧出去了，这来的不是时候啊。
它夹起尾巴跑得飞快，追到擎镶面前：“天女天女，圣灵这几日出去了，不在山里，天女若是来找她，可能得等一等。”
狐狸走后，青挽才凑过来问：“它为何喊你天女？难道是因为你如今貌美得很？”
擎镶：......貌美个头，现在这张脸，只能说还行，跟青挽站一起，啥都不行。
“别瞎说，应是吾前面吓到它，它故意捧吾的。”
“那现在怎么办，它说的圣灵多半是那个怪物，那怪物出去了，我们现在去哪？”
“去它老窝等它，它知道我们要来。”
“这怪物还有这等本事？”青挽觉得这只怪物忒邪门了，那些灰雁说这有怪物，吸人精魂的，到了这，光看这驱辉林，倒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可又听狐狸这么说了一宿，这怪物又像个善人一样。
“有没有本事，前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那便去它的老窝看看，吾等什么没见过，还怕它不成。”
擎镶轻笑，以前五绝里最爱喊打喊杀就是青挽，自从被某个人骂了粗鲁之后呀，就开始装闺秀。
......
走到太阳开始偏西，四人都还没走到老窝。
青挽耐不住了，为什么就不用法力呢，非得这样用两条腿走。
“还要走多久啊，这马上都快黑了，我们能找到那怪物的老窝吗？”青挽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捶捶腿揉揉腰。
“你屁股下面那个就是怪物的老窝入口。”
青挽被吓了一跳，直接闪开，拍拍心口：“你怎么不早说，吾就那样坐上去，你都不担心吗？”
“本来也不确定，看你坐上去那么舒服，吾就知道是这了。”
“怎么个说法？”
“你坐上去都不散的石头，还能有几块？”
“......”青挽想一把捏死她。
“逗你的，你坐下去，挡住一半余晖，那石头刚好显出法门来，吾就知道应该是这了。”
青挽探上头瞅了瞅，这石头应该是个石头精，差不离有五百年道行了。
她上前踢了踢那石头：“嘿诶，你这石头精怎么藏在这，莫不是在玩捉迷藏，快点起来回话。”
石头动了动，半晌化成一个壮汉的模样，拱手：“菊灵大驾光临，石虎有失远迎，就是不知菊灵来此处是为了什么事情。”
石头精化形后，那地上露出个洞口。
擎镶指着那个洞口：“进去。”
石头精眯着眼把擎镶一瞧，直接跪地上了：“天女怎么来了，圣灵这几日都不在，说是等天女来了，让天女先去找二凉。”
二凉就是那只灰狗。
果真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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